因平日好色过甚,身体也淘虚了。这时军务正忙,皇帝也没有精神办理,所以一切军国大事,都由恭亲王在宫中帮同办理。皇帝怕他进出劳苦,便留恭亲王在宫中住宿。恭亲王一连在宫里住宿了十多天,谁知他大儿子在家里却闹出一件风流案子来。
原来恭亲王有一个大儿子,名叫载澂,宫里的人都称呼他澂贝勒。这位贝勒爷是嫖赌全才,终日和一班京城地面上的混混搅在一起,声色犬马没有一样不好。尤其是好色,北京地面上的窑姐儿、私窝子,没有一个不认识他的,大家都称他大爷。这澂大爷还生成一种下流脾气。他家里虽有钱,他玩女人不爱光明正大拿钱出去娶姨太太,也不爱到窑子里去花钱做大爷,他最爱偷偷摸摸。他玩窑姐儿,最爱跟别人去吃镶边酒。趁主人不防备的时候,便和窑姐儿偷情去。待偷上了手,便肯把银子整千整万的花着。他逛私窝子,也是一般的脾气。他又最爱奸占人家的寡妇处女。打听得某家有年轻的寡妇或是处女,他不问面貌好坏,便出奇的想法子偷去,待到上了手,那女人向他要银子,五百便是五百,一千便是一千。因此有许多穷苦人家的少妇,都把丈夫藏起来,冒充着寡妇去引诱他。
澂贝勒终年在外面无法无天的玩着,花的银子也不少了。家里只有一位福晋,却没有姨太太。那位福晋也因和贝勒不合,终年住在娘家的时候多。澂贝勒天天在外面胡混,慢慢的染了一身恶疮,给他父亲恭亲王知道了,便抓去关在王府里,一面请医生替他服药调理。在王府里关了半年,恶疮已治好了,恭亲王放他出来,他依旧在外面胡作妄为。这时正在六月火热天气,北京地方爱游玩的男女,都到什刹海去游玩。这什刹海地方,十分空旷,四面荷荡,满海开着红白莲花。沿海都设着茶店子,又搭着茶棚。有许多姑娘,在茶棚里打鼓唱书。许多游客,也有看花的,也有听书的,也有喝茶乘凉的,也有一班男女,在这热闹地方,做出许多伤风败俗的事体出来的。
这一天,澂贝勒也带着一班浪荡少年,在那海边拣一处僻静地方喝茶,一眼见那栏杆边有一个年轻的旗装少妇坐着,也在那里喝茶。再看那时,那少妇身旁并没有第二个男子,看那少妇长得眉清目秀,鹅蛋脸儿,嘴唇上点着鲜红的胭脂,穿着一身白罗衫儿,越显出细细的腰肢,高高的乳头来。那粉腮儿上配着漆黑的眼珠。澂贝勒见了这样一位美人儿,禁不住勾起他的旧病来,便接二连三的飞过眼风去。那妇人见了不觉微微一笑,也暗地里递过眼色来。澂贝勒见了,喜极欲狂。恰巧有一个孩子背着竹筐走来,声声叫卖莲藕。那妇人伸出手来,向那孩子招手儿。澂贝勒见这妇人的手长得白净,越发动了心。趁她在那里买莲蓬的时候,便打发一个小厮过来,替她给了钱。说道:“这莲蓬是俺们大爷买着送给你的。俺大爷想得你厉害,要和你见一面,谈谈心,不知你可愿意?”那妇人听了,笑骂道:“想扁了你家大爷的脑袋!谁有空儿会你家大爷去。”这妇人一边骂着,一边剥着莲心吃着。
那澂贝勒如何肯干休,再三叫那小厮说去,又解下一方汉玉珮来,送过去给那妇人。那妇人看他求得至诚,便答应了。说道:“俺家里人多眼多,不便领你家大爷进门去,请你家大爷拣一个清静的地方,俺们会一面罢。”澂贝勒听了这话,欢喜得心花怒放,便站起来,把这妇人领出了什刹海,又领到一家酒楼上。这酒楼名叫长春馆,澂贝勒常在他家喝酒的。店小二认得他是贝勒爷,见他带了一个妇人,忙把他俩人一领,领进一间密室里。一边吃着酒,一边调笑起来。那妇人原是十分风骚的,三杯酒下肚,越发妩媚动人。澂贝勒实在忍不得了,便把店里掌柜的唤来。这掌柜原带着家眷的。澂贝勒给他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要他把掌柜奶奶的床铺让出来。那掌柜的见有银子,又知道这位大爷是当今皇上嫡亲的侄儿,势力很大,他哪敢不依,立刻答应下来。当夜澂贝勒和这妇人,便在长春酒楼中成其好事。
第二天,两人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懒洋洋的起床来。澂贝勒下了床,那妇人还盘着腿儿坐在床沿上,云鬓半堕,星眼微润,露着十分春意。澂贝勒怔怔地望着,越看越爱。那妇人禁不住嗤的一笑,说道:“看什么?和你睡了一夜,难道还不认识你姑母吗?”澂贝勒被她这一说,不觉又诧异又疑心起来,心想这妇人怪面熟,却在什么地方见过的?怎么自称姑母呢?便连连的追问。那妇人只是抿着嘴笑,不肯说。后来澂贝勒问急了,那妇人说道:“你先跪下来见过礼儿,俺们再攀亲眷。”那澂贝勒被她风骚样儿迷住了,真的对她跪下。那妇人伸手去把澂贝勒拉起来,说道:“我的乖乖好侄儿,待俺告诉你听罢。你可记得你娶福晋的那年,俺曾到你府上吃过喜酒,你还赶着俺喊‘小兰姑妈’呢!”
澂贝勒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说道:“你的丈夫可是兰大爷吗?”那妇人点点头。澂贝勒一拍手,说道:“这可了不得了!你真是俺家的姑太太呢!俺们五年不见,怎么老记不起来?昨天见面的时候,你又不说。”那妇人听了,伸手在澂贝勒的脸上一拧,说道:“俺拧下你这张小嘴来!俺昨天看你急得厉害,一刻也等不得。俺说出来,岂不扫你的兴?再者你那姑丈做了一个穷京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