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殿,名臣同日登枢府;大开朝堂受章奏,小臣维新大臣旧。感时流涕报圣明,忧劳惟觉龙颜瘦;一纸纶音下九州,四海欢呼帝万寿!帝万寿,可怜中原土,空有遗恨留;留得后人兴嗟叹,当时怎不遨天佑!
当下到了次日清晨,光绪帝却一夜不曾安眠,盥漱既毕,也不上朝,静坐着待变。不多一刻,果见内监来宣召了,光绪帝便很安闲的随着内监到颐乐殿来见太后。只见太后怒颜满面的坐在那里。光绪帝照常行礼毕,太后便厉声问道:“你曾叫外臣领兵谋我么?”皇上徐徐说道:“并没这回事。”太后益发大怒,从袖里取出那道密札,往地上一摔道:“这是谁写的?”光绪帝见证据已实现,谅来也隐瞒不过,便随口答道:“子臣给袁世凯的,意欲扫清旧党罢了,并不敢惊动圣母。”西太后冷笑道:“不敢惊动么?若不是荣禄报信的早,此时俺也做了阶下囚了。”说着把嘴一努,早有李莲英等一班人,不由皇上分说,便簇拥着往瀛台去了。要知后事如何,再听下回分解。
第八十九回 寇太监殿前尽忠节 游浪子书馆惊宠遇
却说光绪帝被李莲英等一班内监蜂拥着到了瀛台,李莲英说道:“请陛下在这里稍待片刻,奴才还要侍候太后去哩。”说着便和内监等一哄的去了。当下光绪帝独自坐在瀛台,听候太后的旨意。
且说这天清晨,太后传旨临朝。殿上钟鼓齐鸣,满汉大臣纷纷入朝,猛见上面坐的不是德宗皇上,却换了西太后了,不觉齐齐的吃了一惊。正在摸不着头脑,只见西太后满脸怒气,厉声问道:“皇上宠用康有为等,私下诏书,叫袁世凯秘密谋俺,你们众臣可曾知道没有?”这一问,吓得满汉大臣各低着头,一句也不敢回奏。西太后便冷笑了一声道:“亏你们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却都是这般尸位其职,连如此的大事也没有得知,真是枉受爵禄之荣。将来怕咱们的江山给人占去了,你们也不曾觉察呢。”众臣听了西太后的责诘,都默默不语的十分惭愧。
正在这当儿,恰巧刚毅入奏,搜捕康党事已了,主脑康有为、梁启超二人已闻风逃脱,只有谭嗣同、杨深秀、林旭、杨锐、刘光第、康广仁等六人就获。西太后见奏,传旨将六人绑赴西市斩首。刚毅领旨,即传侍卫等拥着六人望西市去了。可怜这六人便是世传的“六君子”。这真是“功名未遂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后人有词叹那六君子道:
满清至斯国运剥,牝鸡司晨家之索。囊昔武后是前车,妇人当国亡此祚!穷奢极欲世所稀,一朝平地风波起。车马连夜驰入宫,警骑传呼出禁中。昨夜犹草讨贼檄,今朝成就冤臣狱。可怜刑曹颁懿旨,血染朝衣戮西市。忠魂夜夜泣黄沙,但愿稚儿蒙恩赦。谁知君王尚不免,终身留得瀛台恨!嗟嗟!受戮六卿皆丈夫,甘为孤君掷头颅。
西太后既斩了六君子,又命警骑追捕康梁,并颁诏通缉外;将朝诸臣,大大的侦查了一番。凡平素和康党往来,或曾上折赞襄新政的,一概惩办。当时被累及的大臣,革职的有陈宝箴、李岳瑞、宋伯鲁、吴懋鼎、张百熙、端方、徐建寅、徐仁铸、徐仁镜等。遣戍的有李端棻、张荫桓等,监禁的有徐致静、陈立三、江标、熊希龄等。逮捕抄家的有文廷式、王照、黄遵宪等。一时满汉大臣,纷纷降调有差。又把怀塔布、刚毅、许应骙、曾广汉、徐会沣等,重新起复原职,各加三级;赵舒翘擢入军机处,授荣禄为军机大臣,袁世凯擢山东巡抚,裕禄调署直隶总督,翁同和削去官爵。
种种布置既毕,西太后余怒未息,便到瀛台来处治皇上。这时光绪帝已和木偶一般,呆呆的坐在那里,见西太后进来,忙起立行礼,低着头旁立在一边。西太后坐下,含怒问道:“你所为的事,咱都已知道了,现在你自己愿怎样?”光绪帝只是不则声。西太后又道:“咱的意思,烦你在这里住几时罢。”一言未了,只见太监寇连材,俯伏着叩头奏道:“老佛爷在上,不是奴才大胆乱陈,老佛爷的圣意,是否把皇上永远禁在这里?”西太后还不曾开口,李莲英早在旁喝道:“满朝大臣没一人敢说,你是何人,在老佛爷前面放肆!”寇连材忙叩头道:“老佛爷的恩典,恕奴才这个,因皇上亲政,中外皆知。倘一旦变更,怕外人或有烦言,这是要求老佛爷圣明详察。”西太后听了,看着光绪皇上冷笑道:“一个亲信的太监也这样胡说大政,怪不得一班逆臣的横行了。”说着喝叫李莲英,将寇连村拖下去,到慈安殿中侍候,等俺亲来拷问他。李莲英领旨,带着寇连材去了。
当时西太后便吩咐内监,把瀛台的石桥拆去;非有懿命不准放船只过去,瀛台的交通因此断绝。皇上除瑾珍两妃在侧,其他宫女内监,都是太后的亲信人了。西太后这时离了瀛台,到慈安殿来,及至殿门,李莲英已出来跪接。西太后呼带寇连材上来,喝问道:“俺久知你撺掇皇上妄行新政,还私通外臣,做些不正的勾当,俺那时没有空闲,听你这班人去胡为,今天却饶不了,快把皇上和康梁的事从实招来,或者能赦宥你的罪名;否则同谭嗣同等一样处决。”寇连材这时面不改色,朗朗的奏道:“奴才侍候皇上,只知尽职,余下的一概不知道,如老佛爷必要强逼供词,奴才就请一死。”西太后怒道:“你本来难免一死,倒还强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