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向四面山下逃去。满兵追杀四十多里,才止住这一场杀。四位贝勒获得战马九千匹,盔甲七十副,兵仗器械不可胜数,他们一路唱着凯歌,回到大营。英明皇帝给他们在营里大开庆功筵宴。这且不去说他。
话说明朝神宗皇帝,看着国弱民贫,百官偷情,心下十分忧虑。忽然接到建州入寇,抚顺失守,李永芳投降,邹储贤死节的消息,不由得惊慌起来。立刻传谕升勤政殿,召见六部臣工。那兵部侍郎杨镐出班奏称:“建州夷人努尔哈赤,久有反意。臣前任辽东巡抚时,一再奏陈。无奈那时李成梁一味敷衍;我朝又因军饷缺乏,遇事因循,到如今闹成这不可收拾的局面;依臣愚见,现在建夷自称可汗,屡次寇边,他目中久无天朝,可想而知。为今之道,我朝非大发兵马,痛痛的剿伐他一下不可。但出军关外,非寻常战事可比,必然要选熟悉关外人情地理的,才可以去得。据臣所知,有老将李如柏,罢职多年,求皇上下旨征召他起来,授他辽东统兵之职。又有杜松、刘綎、刘遇节、马林、麻崖、贺世贤等,都是深明关外情形的。请陛下调进京来,一一委任他大小各职,跟着李如柏带兵二十四万出关,去实力征剿;至于出军之路,愚臣也早有计划,约分大军为四路,可令杜松及刘遇节等统兵三万从沈阳出抚顺关,沿浑河左岸入苏子河之河谷。可令马林和麻崖等会合叶赫部的援军一万五千人,从开原铁岭方面出三岔儿入苏子河一带。可令李如柏和贺世贤等统兵二万五千,沿太子河出清河城,从鸦鹘关入兴京老城。可令刘继带兵一万,会合朝鲜援军一万,从宽甸出佟家江一带,入兴京老城的南面。另委统兵大员,带领大军驻扎沈阳,遥为策应。这是进退两利,一网打尽之策,望陛下采纳。”杨镐奏罢,退回原班。两旁官员见他洋洋洒洒说了一大篇,他们也没得别的说了。皇帝便传旨退朝。杨镐回到家里,自有一班同僚前来探望。
第二天,果然宫里传下圣旨来,拜杨镐以兵部侍郎兼辽东经略使,驻扎沈阳,为四路总指挥官。其余李如柏等,都依了杨镐的原奏,各个加上官衔,跟着大军出关,去征伐建州夷人。那兵士和粮饷都从福建、浙江、四川、甘肃各省四处搜刮来的。可怜自从万历四十六年四月下了这道征奴的上谕,直到第二年二月才得杂凑成军,大军开拔的这一天,杨镐传集人马在大校场听点。刘綎是先锋官,早在将台伺候。杨镐骑马到了大校场一看,那四处八方来的人马,号令不一,服式也不一样,零乱散杂,他心里老大不高兴。回想到国家府库艰难,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件。当下他略略检点一过,传令祭旗。刘綎走到帅旗脚下,一头牛捆绑在地,他手下兵士见先锋官到来,便拔刀斫牛,连砍三刀,那牛头才落下来,刘綎心想如此笨拙的兵器,如何出关去与建州夷人厮杀。当下勉强把旗祭起,杨镐便把大军分作四路。分派停当,暂回府中住宿。
杨镐的夫人,听说丈夫要带兵远征,心下有说不出的凄惶。当日便备了一桌酒席,在内堂替丈夫饯行。说起建州夷人,万分强悍,此去不知胜败如何。那夫人和如夫人、公子、小姐都淌下泪来。杨镐忙喝住了。说些闲话。
举家正忧闷的时候,忽然二门上的家人跑来回说:“外有刘将军请见。”杨镐问明是刘綎,心想我们才在校场上见过面,如今他又有什么紧要公事呢?一面想着,一面走出去。
那刘綎见了杨镐劈头第一句便问道:“大帅,看我们的军队可用得吗?”杨镐听了,不觉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也是没法的事体?”刘綎说道:“大帅要知道,此番出师,不是儿戏的事体。像这样杂凑的军队,末将怕是靠不住。依末将的意思,求大帅奏明皇上,另练新军二三万人,归末将统领。教练一年,便成劲旅。那时不用劳师动众,便是末将一人,也可以抵住那建夷十万人马。”
杨镐听了,又叹了一口气。举起一只手来,在刘将军肩上一拍,说道:“老弟,你还怕不知道吧!如今国库如此空虚,满朝站的又大半是奸臣。便是这杂凑的军队,也是经过八九个月才得召集成功,哪里又经得起将军去另练新军?不用说国库里拿不出这一宗军饷,便是这一年的耽搁,那建州人怕不要打进关来么?事到如今,也是没得说的了。老弟!你看在下官面上,出去辛苦一趟吧!”刘綎原是一个血性男子,听了杨镐这一番话,便站起来拍着胸脯说道:“元帅既这样说,末将拼着一条性命,结交皇上和元帅罢了!但是,……”刘綎说到这里,觉得又是碍嘴,不好意思说下去。杨镐听了,便追着他问道:“但是什么?”一看那刘綎已是掉下眼泪来了。杨镐心里明白,便拍着胸脯说道:“老弟放心!怕此番出军不利,老弟身后的事,有上官替你料理。”刘綎忙上前跪下来说道:“这样请元帅受末将一拜。”杨镐也跪下去答拜说道:“俺二人拜做兄弟罢!”站起来两人拉着手,淌眼泪。刘綎说道:“末将益发连家小的事也托付大哥了。”杨镐心下万分难受。回心一想,大军未发,先为此痛哭起来,岂不是不祥之兆吗?忙止住了哭,索兴拉他到内堂去拜见夫人,留他坐下喝酒。
第二天,杨镐先把刘綎的家小取进府来,一块儿住着;一面催促大军浩浩荡荡杀奔关外去了。看看到了沈阳,杨镐传集大小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