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复从原路而回。回头一看,那石壁依然合了。伯温一路且惊且疑,方到家中,只听得人说:“山上有白光一条,光中灿灿的恰如白猿一个,奔到淮西那路去了。”不题。
伯温虽得此书,其中旨趣尚未深晓。因历游名山佛寺,访求异人提醒于他。闻说建昌有个周颠,年四十岁,得了颠疾,便乞食于南昌。及到长成,举措诡怪,人莫能识。每常见人,便大叫:“告无平!告天平!”人也解不出。今在淮西濠州山寺。伯温心下转念道:“一向观望天象,帝星恰照彼处,今日此行。正好探听。”遂收拾了琴剑书箱,安顿了家中老少,次日起身。不一日来到濠州,打听周颠下落,人都说在西山古佛寺藏身。伯温便往寺中,见那周颠,身倚胡床,口中念念的看着一本龌龌龊龊、没头没脑的书。伯温近前便拜,说:“请教请教!”那周颠那时来睬,伯温随即诉道:“小可不辞跋涉而来,全望先生指教!”周颠见他至诚,便把那看的书递与伯温,说:“你拿去读,十日内背得出,便可教你;不然,且去,不必复来。”伯温遂接过书来一看,与前石匣中所得的大同小异。是日,就在寺中读了一夜,明早俱觉溜口儿背得,于是携书入见。周颠说:“尔果天才也。”因一一讲论,未及半月,完全通辙。伯温欲辞而行,周颠说:“此术是帝王之佐,值今乱离,匆可磋过。且回西湖,自有分晓。”
伯温别了周颠,来到濠州城,束装起程,便与店家告别。只见店小二混浊浊的自言自语,一些也不对答。伯温焦躁,说:“你这位小官人没分晓,我在此打搅了一番,自然算房钱、饭钱、酒钱还你;你何须卿卿咕咕,不瞅不睬于我。”那小二道:“客官,不是小人不来理值,但只为我主人孔文秀,有个女儿,年方一十五岁,近来为个妖怪所迷,每夜狂言乱语。今日接个医生来,他说犯了危疾,命在早晚,因此怀虑,冲撞了相公。”伯温问说:“什么妖精,如此作怪?我也略晓得些法术,快对你主人说,我当为你除灭。”店小二不胜之喜,连忙进去与主人报知。顷间,孔文秀出来见了伯温,备诉了妖精事情,因说:“相公果若救得小女,便当以小女为赠。”伯温说:“除灾祛患,君子本心,何以言谢。”便叫文秀领了了他到女儿房中,看他光景如何,以便搭救。文秀携了伯温,径到女儿床前,揭起了帐子。伯温轻轻叫道:“可取个灯来,待我仔细观看,便知下落。”正是:伊谁错认梨花梦,唤起闲愁断送春。未知如何捉妖,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八回 刘伯温法伏猿降
话说孔文秀的女儿,被妖怪迷住,日夜昏沉。恰听得伯温说,有除妖之术,不胜之喜,便领了伯温到女儿房中,观看怎么模样。孔文秀说:“我女儿日间亦是清醒,但到得晚间,便见十分迷闷。相公日间看视,尚未分明,还到晚间,方见明白。”伯温说:“不妨不妨。”揭起帐来看,但见:
春山云半蹙,秋月雨偏催。问到无言。苦厌厌。恍似经霜
败叶;愁来吐气,昏迷迷,浑如烟锁垂条。若明若暗的衷肠,对
人难吐;如醉如痴的弱态,只自寻思。花锁千点泪,回云断而
总成愁;香散一天春,怕夜羞明都幻梦。扶不起海棠娇睡,村
不上芍药红残。伯温看了一回,竟出房来,对文秀说:“今夜,可将你女儿另移在别处去睡,至夜来我住令爱房中,自有区处。”文秀得了言语,急急安排静室,移女儿别处去睡。将及一更左右,伯温恰到房里,睡在床中,把一口剑,紧紧放在身边。房门上早已贴了灵符,念了咒语。吩咐众人,都各安心去睡,不必在此惊动搅扰。房间中止点一盏璃璃灯,也不大明大暗。约莫二更,只听帘拢响处,妖怪方才人门,那符上豁喇喇一声,真似:“霹雳空中传号令,太华顶上拆冈峰。”这妖恰已倒在地上。伯温近前一看,就是前者红罗山上用法解放的白猿。伯温便问:“你如何直来到此?”那白猿叩头谢了前日释放之恩,便说:“近因城外钟离东乡皇觉寺内,有个真命天子,因此各处神祗都去护卫。我那日便斗胆在云中翻筋斗过来,不意今日撞着恩主,望恩主宽恕!”伯温便吩咐说:“我前日为好把你宽松些,谁知你到此昏迷妇女,本该将你斩首,姑念你保守天书分上,放汝转去。以后只许你在山林泉石之间,采取些松榛果实,决不许扰害人家!”白猿拜领而去。伯温次早将此事说与文秀,文秀便将女儿为赠,伯温固辞而去,径到皇觉寺来寻访真主;恰又想天时未至,因此取路向青田而行。道过西湖,凑与原相契结的字文谅、鲁道源、宋濂、赵天泽遇着,便载酒同游西湖。举头忽见西北角上,云色异常,映耀山水。道源等分韵题诗为庆,独伯温纵饮不顾,指了云气,对着众人说:“此真天子出世,王气应在金陵。不出十年,我当为辅,兄辈宜识之。”众人唯唯。到晚分袂而别。
自此,暑往寒来,春秋瞬息,伯温在家中,只是耕田、凿井,与老母妻儿,隐居邱壑之内,不觉光阴已是十年了。那些张士诚、方国珍、徐寿辉、刘福通,时常用金帛来聘他,伯温想此辈俱非帝王之器,皆力辞不赴。
话分两头,却说大夫孙炎,领太祖的军令,来到金华探访宋濂,那宋濂清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