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德哪里知晓,当然摸不着头脑,只好搁过一边。
及周主入京,病体略松,便册宣懿皇后胞妹符氏为继后,封长子宗训为梁王,次子宗让为燕国公。命范质、王溥两相,参知枢密院事。授魏仁浦为枢密使,兼同平章事,吴延祚亦授枢密使。都虞侯韩通得兼宋州节度使,加检校太尉,赵匡胤为殿前都点检,加检校太傅,兼忠武军节度使。此外文武诸官,亦迁转有差。独叙韩通、赵匡胤,实为下文伏案。独免都点检张永德官,但令为检校太尉,留奉朝请。朝臣统是惊疑,不知葫芦里卖甚么药,惟啧啧私议罢了。
先是周主微时,尝梦神人畀一大伞,色如郁金,上加道经一卷,周主审视道经,似解非解,及醒后追思,尚记忆数语。嗣是福至心灵,举措无不合宜,遂得身登九五,据有大宝。及征辽归国,常患不豫,有时勉强视朝,数刻即退,御医逐日诊治,终乏效验。一日卧床休养,恍惚间复见神人,来索大伞及道经。周主当即交还,又欲向神探问后事,神人不答,拂袖竟去。周主追曳神衣,突闻一声朗语,竟致惊醒。开眼一瞧,手中牵着的衣袂,乃是榻前的侍臣。就是梦中听见的声音,亦无非侍臣惊问,不觉自己也好笑起来,转思梦中情景,甚觉不祥,便起语侍臣道:“朕梦不祥,想是天命已去了。”侍臣答道:“陛下春秋鼎盛,福寿正长,梦兆不足为凭,请陛下安心!”周主道:“汝等哪里能知?朕不妨与汝等说明。”随将前后梦象,略述一遍。侍臣仍然劝解,偏是得梦以后,病竟增剧。
显德六年六月,忽至弥留,急召范质等入受顾命,嘱立梁王宗训为太子,并命起用故人王著,委以相位。质等应诺,及退出宫门,互相窃议道:“翰林学士王著,日在醉乡,怎堪为相,愿彼此勿泄此言。”众皆点头会意。是夕周主竟病崩万岁殿中,享年三十九岁。可怜这年华韶稚的新皇后,正位仅及匝旬,忽然遭此大故,叫她如何不哀,如何不哭!实属可怜,后来还要可痛。还有梁王宗训,年仅七岁,晓得甚么国事,眼见是寡妇孤儿,未易度日。
宰相范质等亲受遗命,奉着七龄帝制,即位柩前。服纪月日,一依旧制,翰林学士兼判太常寺窦俨,追上先帝尊谥,为睿武孝文皇帝,庙号世宗。是年冬奉葬庆陵。总计五代十二君,要算周世宗最号英明,文武参用,赏罚不淆,并且知民疾苦,兴利除害,所以在位五年有余,武功卓著,文教诞敷,升遐以后,远近哀慕。惟纳李崇训妻为皇后,夫妇一伦,不无遗议;纵本生父柴守礼杀人,父子一伦,亦留缺憾;就是因怒杀人,往往刑不当罪,未免有伤躁急。但瑕不腯瑜,得足抵失。可惜享年不永,赍志以终,遂使这寡妇孤儿,受制人手,一朝变起,宗社沈沦。这或是天数使然,非人力所可挽回呢!特加论断。为周世宗生色。
闲话休表,且说周幼主宗训嗣位,一切政事,均由宰相范质等主持,尊符氏为皇太后,恭上册宝。朝右大臣,也有一番升迁,说不胜说。惟宋州节度使兼检校太尉韩通,调任郓州节度使,仍充侍卫亲军副都指挥使。改许州节度使赵匡胤为宋州节度使,仍充殿前都点检,兼检校太傅。封晋国长公主张氏,即张永德妻。为大长公主,令驸马都尉兼检校太尉张永德,为许州节度使,进封开国公。所有范质、王溥、魏仁浦、吴延祚四人,均加公爵。仅叙数人升迁,均寓微意。
北面兵马都部署韩令坤,奏败辽骑五百人于霸州。周廷以国遇大丧,未暇用兵,但饬边戍各将,慎守封疆,毋轻出师。辽主述律,本来是沈湎酒色,无志南侵,当关南各州失守时,他尝语左右道:“燕南本中国地,今仍还中国,有甚么可惜呢?”可见后来辽兵入寇,实是故意讹传。北汉主刘钧,屡战皆败,亦不敢轻来生事。不过三国连界,彼此戍卒,未免龃龉,或至略有争哄情事,自周廷遥谕静守,边境较安。都为后文返照。
好容易过了残年,周廷仍未改元,沿称显德七年。正月朔日,幼主宗训,未曾御殿,但由文武百僚,进表称贺。蓦然间接得镇定急报,说是辽兵联合北汉,大举入寇,请速发大兵防边。宰相范质等,亟入白符太后。符太后是年轻女流,安知军事,一听范质等处置。范质等派定殿前都点检赵匡胤,会师北征,令副都点检慕容延钊为前锋,率兵先发。此外如高怀德、张令铎、张光翰、赵彦徽等,陆续会齐,即禡纛兴师,逐队出都。匡胤亦陛辞而行。
京都下起了一种谣传,谓将册点检为天子,市民多半避匿。究竟这种传言,是由何人首倡,当时亦无从推究。廷臣中也有几个闻知,总道是口说荒唐,不足凭信。那符太后及幼主宗训,全然不闻此事。那知正月三日出兵,正月四日晚间,即由陈桥驿递到警信,急得满廷百官,都错愕不知所为。原来赵匡胤到了陈桥,竟由都指挥高怀德,都押衙李处耘,掌书记赵普等,与匡胤弟匡义密商,推立点检为天子。数人忙了一宵,已把将士运动妥当,便于正月四日黎明,齐至匡胤寝所,喧呼万岁。匡胤闻声惊觉,欠身徐起,当由匡义入室报闻。匡胤尚未肯承认,出谕将士,但见众校已露刃环列,由高怀德捧入黄袍,披在匡胤身上。众将校一律下拜,三呼万岁。匡胤还要推辞,总有这番做作。偏众人不由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