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否则以兵戎相见,毋贻后悔,西历一千八百五十七年十月日。大英国二等伯爵额尔金署印。
名琛阅毕,自语道:“混帐洋人,又来与我滋扰了。”接连递到法、美领事照会,无非因毁屋失赀,要求赔款,只后文独有“英使已决意攻城,愿居间排解”二语。名琛又道:“一国不足,复添两国,别人怕他,独我不怕。”有吕祖保护,原可不怕。遂将各照会统同搁起,仍咿咿唔唔的诵经去了。到了十一月,法兵已至,会合额尔金,直抵广州,致名琛哀的美敦书,限四十八小时内,答复偿款换约二事,否则攻城。名琛仍看作没事一般。将军穆克德讷,巡抚柏贵,藩司江国霖,闻着此信,都来督署商战守事。名琛道:“洋人虚声恫吓,不必理他。”穆将军道:“闻英、法已经同盟,势甚猖獗,不可不防!”名琛道:“不必不必。”穆将军道:“中堂究有什么高见,可令弟等一闻否?”名琛道:“将军有所不知。兄弟素信奉吕祖,去岁洋兵到来,兄弟曾向吕祖前扶乩,乩语洋兵即退,后来果然。前日接到洋人照会,兄弟又去扶乩,乩语是十五日,听消息,事已定,毋着急。祖师必不欺我,现已是十二日了,再过三四日,便可无事。”将军等见无可说,只得告退。
是日英兵六千人登陆,次日,据海珠炮台,千总邓安邦,率粤勇千人死战,杀伤相当,奈城内并无援兵,到底不能久持,竟致败退。又越日,英、法兵四面攻城,炮弹四射,火焰冲霄,城内房屋,触着流弹,不是延烧,就是摧陷,总督衙门也被击得七洞八穿。名琛此时颇着急起来,捏了吕祖像,逃入左都统署中。吕祖不来救驾,奈何?柏巡抚知事不妙,忙令绅士伍崇曜出城议和,一面去寻名琛,等到寻着,与他讲议和事宜,名琛还说“不准洋人入城”六字。倔强可笑。柏抚不别而行,回到自己署中,伍崇曜已经候着,报称洋人要入城后,方许开议。柏抚急的了不得,正欲去见将军,俄报城上已竖白旗,洋兵入城,放出水手,搜索督署去了。柏抚正在没法,只见洋兵入署,迫柏抚出去会议。柏抚身不由主,任他拥上观音山。将军、都统、藩司等,陆续被洋人劫来。英领事巴夏礼亦到,迫他出示安民,要与英、法诸官一同列衔。此时的将军、巡抚,好似猢狲上锁,要他这么便这么。安民已毕,仍导军抚都统回署,署中先有洋将占著,竟是反客为主。柏抚尚记念名琛,私问仆役,报称被洋将拥出城外去了。于是军抚联衔,劾奏名琛,奉旨将名琛革职,总督令柏抚署理,这是后话。
且说名琛匿在都统署,被洋人搜着,也不去难为他,还是吕祖暗中保佑。仍令他坐轿出城。下了兵轮,从官以手指河,教他赴水自尽,名琛佯作不觉,只默诵吕祖经。先被英人掳到香港,嗣又被解至印度,幽禁在镇海楼上。名琛却怡然自得,诵经以外,还日日作画吟诗,自称海上苏武。他的诗不止一首两首,小子曾记得二律道:
镇海楼头月色寒,将星翻怕客星单;
纵云一范军中有,争奈诸军壁上观。
向戍何心求免死,苏卿无恙劝加餐;
任他日把丹青绘,恨态愁容下笔难。
零丁飘泊叹无家,雁札犹传节度衙;
门外难寻高士米,斗边远泛使臣槎。
心惊跃虎笳声急,望断慈乌日影斜;
惟有春光依旧返,隔墙红遍木棉花。
名琛在印度幽禁,不久即死。英人用铁棺松槨,收殓名琛尸,送回广东。广东成为清英法三国公共地,英人犹不肯干休,决议北行。法、美二使,亦赞成,连俄罗斯亦牵入在内,当下各率舰队,离了广州,向北鼓轮去了。欲知后事、请阅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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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军之道,固全恃一智字,即坐镇全城,对待邻国,亦曷尝可不用智。杨载福之屡获胜仗,迭据要害,虽非尽出一人之力,然同寅协恭,和衷共济,卒能出奇制敌,非智者不及此。若叶名琛之种种颟顸,种种迁延,误粤东,并误中国,不特清室受累,即相沿至今,亦为彼贻误不少。列强环伺,连鸡并栖,皆自名琛启之。误中国者名琛,名琛之所以自误者,一愚字而已。且一智者在前,则众智毕集,彭、李诸人之为杨辅是也。一愚者在上,则众愚亦俱至,穆、柏诸人之为叶辅是也。此回前后分叙,一智一愚,不辨自明。
第六十七回 四国耀威津门胁约 两江喋血战地埋魂
却说英法俄美四国舰队,自广东驶至上海,各遣员赍书赴苏州,见江苏巡抚赵德辙。德辙把来书瞧阅,乃是致满大学士裕诚书,当即与洋员说明,愿将来书投递北京,叫他在上海候复,洋员答应自去。赵德辙即咨送江督何桂清,何桂清时驻常州,接德辙咨文,并四国来书,遂飞驿驰奏。咸丰帝立召大学士裕诚,及军机大臣会议。议了半日,方定计简放黄宗汉为钦差,赴粤办理交涉,一面由裕诚署名,答复英法两国,是令他速赴广东,与黄宗汉会商;并说本大臣参谋内政,未预外事,不便直接。复美使书,也是令他赴粤,不过有要他排解的意思。复俄使书,略说中俄原约,只在黑龙江互市,如有相争事件,可速赴黑龙江,自有办事大臣接商,无庸与本大臣交涉。这等复书,仍饬江督何桂清转交。偏这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