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掉。
老爷呀,她杀我小儿想把家产吞,老爷要为我把冤伸。”
老爷一听,不大相信。怎?官也不打送礼的,狗也不咬出恭的,一个妇道之人怎么无缘无故就杀送礼的人呢?真是阎罗王没卵子——鬼也不相信!“叭”,老爷把惊堂木重重一拍:“沈氏,你告媳妇杀小叔,有何为证?还是钢刀血迹,还是尸体正身!”
“老爷呀,我一没凭来二没证,血汗衫一件做证人。
老爷呀,这个泼妇心肠毒,毁尸灭迹不见痕。”
胡老爷看过血洒的汗衫,心想:既有血汗衫为凭,实属真情。“衙役,替我把张陆氏拿来!”
公差衙役人四个,哪敢耽搁片时辰。
公差来到十里长堤,直奔三间茅棚。“你叫张陆氏吗?”“大人,小民正是。”“你婆婆上大堂告发你,你知道吗?”“大人,不知他为何告我。”“我们公事公办,凭票抓人,跟我们走!”叫她走,不肯走,“咔嚓”一把锁——
锁住琵琶骨,铁链子拖了就动身。
抓到县衙,老爷升堂,传沈氏上堂对质。沈氏心狠,来个先发制人。
喊声“青天大人哪,这个婆娘心肠狠,杀掉我的后代根。
他死要还尸,他在要还人。
如果不还我尸和人,我也不要命残生。”
陆氏听到这一声,冤枉喊了不绝声。
“老爷呀,我婆婆素来虐待我,她张开血口乱喷人。”
“叭”,胡老爷把惊堂木一拍:“张陆氏、张陆氏,你年纪虽轻,赖劲不小!今有这血迹斑斑的汗衫为证,你还抵赖!衙役,替我动刑!”“老爷,用什么刑?”“杖打八十。”老爷开口,衙役动手。
一五一十打八十,两腿打得血淋淋。
只是抛来只是滚,痛死过去又还魂。
“老爷呀,你就打死我公堂上,我也不是杀生害命人。
老爷呀,这汗衫的血,是我为小叔世云杀鸡,他不让我杀,要留给我们吃,
与我争呀争,鸡血溅了他一身。
他见天将下大雨,心急火燎就转家门。
老爷呀,当时他一出门,狂风大作,大雨倾盆,又在那荒山野地,独自一人行走,
如他不曾回家去,不知可曾被虎吞。
或是狂风卷走他,叫我怎还得出这个人。
冤枉冤枉冤枉啊,明明他世云回家去,腾腾空怎失了一个人。
老爷呀,我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伏望老爷察分明。
如果我杀了张世云,凌迟碎剐也甘心。”
沈氏一听,拾住了陆氏的漏径,随即顶上一句:“老爷呀——
雨天虎豹不觅食,哪有猛虎伤他身。
若是狂风卷走他,洛阳怎没第二人。
老爷呀,分明她杀人不认账,胡言乱语骗大人。”
“陆氏、陆氏,鸡血怎能流到人的上身,狂风怎能把人卷走?分明是你畏罪抵赖,拒不招认!衙役,替我拿烙铁放炉里烧红,从她肩胛上往下刷。”老爷口到,衙役手到,把扇红的烙铁对陆氏面前一现——
烙铁还未上她身,陆氏顿时失掉魂。
喊声“不好了呱——
我招也是死,不招也不得生。
是我是我总是我,我是违条犯法人。”
老爷又问:“你为何要杀张世云?”陆氏低头思忖:要是说不曾杀张世云,就怕烙铁要上身。只好咬咬牙根,叹出一声——
“我将小叔来杀死,省得家产对份分。”
说一句写一句,口供录得紧腾腾。
重枷重锁押出去,监牢里面做罪人。
玉童见母亲被公差抓走,跟在后面就追。一边跑一边哭,爬了多少沟坎头,跌了多少大跟斗,
等他寻到监门口,跌得乌嘴黑鼻头。
牢头禁子问:“你这小厮,来此作甚?”“牢头伯伯,我来看母亲张陆氏的。”牢头禁子把手一伸。“你可懂规矩?把开门钱拿来!”
“伯伯呀,我娘儿俩都讨饭,哪来开门雪花银。
伯伯呀,我母惨遭冤屈事,被人陷害入牢门。
让我会一会生身母,她在牢里才放心。
伯伯呀,你做做好事开开恩,一重恩当报九重恩。
伯伯呀,让我见一见生身母,胜积阴功修子孙。”
牢头禁子见他哭得可怜,就问:“小把戏,你几岁啦?”“伯伯,我六岁加八个月。”“啊哟,我家十五六岁的孩子总没他晓,真是可爱又可怜。好吧,我放你进去看看。不过,你不能停留多时!”“多谢大伯,这规矩我懂!”牢头禁子打开牢门,玉童一见——
重枷重锁在狭床上,杵嘴棒杵得紧腾腾。
喊声:“娘呀,妈呀!”陆氏睁眼一望——
“乖乖呀,我浑身疼痛不得过,只愿死来不愿生。
心肝肉呀,我一天只有四两饭,稗子沙粒有三成。
我痛末痛断命,饿末头发昏,生死在这欠时辰。
心肝孩儿呀,你到长堤慢慢过,不要想念你母亲。”
玉童说:“妈,你在里面慢慢挨,我到外面要饭送进来,宁可自己没得吃,也不让你娘挨饿。”
玉童拖瓢带碗,沿门乞讨,叫唤不停——
“奶奶爷爷少爷们,我娘含冤在牢门。
次粥次饭把点我,送给我娘度残生。”
也有人家舀点粥, 也有人家盛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