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卷有文寿承题,董北苑字失其半,不知何图也。既展之,即定为潇湘图,盖宣和画谱所载,而以选诗为境,所谓洞庭张乐地、潇湘帝子游耳。忆余丙申持节长沙,行潇湘道中,蒹葭渔网,汀洲丛木,茅庵樵径,晴峦远堤,一一如此图,令人不动步而重作湘江之客。昔人乃有以画为假山水,而以山水为真画者,何颠倒见也。董源画世如星凤,此卷尤奇古荒率。僧巨然于此还丹,梅道人尝其一峦者,余何幸得卧游其间耶。
米南宫襄阳人,自言从潇湘得画境。已隐京口,南徐江上诸山,绝类三湘奇境,墨戏长卷,今在余家。余洞庭观秋湖暮云,良然,因大悟米家山法。
米元章论画曰:纸千年而神去,绢八百年而神去。非
笃论也。神犹火也,火无新故,神何去来大都世近则托形以传,世远则托声以传耳。曹弗兴、卫协辈,妙迹永绝,独名称至今,则千载以上,有耳而目之者矣。薛稷之鹤,曹霸之马,王宰之山水,故擅国能,即不擅国能,而有甫之诗歌在,自足千古。虽谓纸素之寿,寿于金石可也,神安得去乎君画初学马文璧,后出入黄子久、王叔明、倪元镇、吴仲圭,无不肖似,而世尤好其为子久者。题顾仲方山水册
云山不始于米元章。盖自唐时王洽泼墨,便已有其意。董北苑好作烟景,烟云变没,即米画也。余于米芾潇湘白云图悟墨戏三昧,故以写楚山。
米元晖自谓墨戏,足正千古画史谬习,虽右丞亦在诋诃,致有巨眼。余以意为之,聊与高彦敬上下,非能尽米家父子之变也
米元晖自题潇湘图有诗云:山中宰相有仙骨,坐爱岭头生白云。壁张此画定惊倒,先请倩人扶著君。朱晦翁又题云:闲云无四时,散漫此山谷。幸乏霖雨姿,何妨媚幽独。余每有当其语,画成即以题之。庚戌春日,寓于德清吴礼部之来青楼,楼收西湖之胜,画中所得不少。余自闽中归,阻雨湖上,日望两峰如浓墨画,每有所会,辄为拈笔,成此长卷,凡半阅月。雨霁图穷别构一境,不使米氏父子可伎俩矣。因记其岁月于此。
米元晖作潇湘白云图,自题云:夜雨初霁,晓云欲出’其状若此。此卷余从项晦伯购之,携以自随。至洞庭湖舟次,斜阳篷底,一望空阔,长天云物,怪怪奇奇,一幅米家墨戏也。它此每将暮辄卷帘看画卷,觉所将卷为剩物矣。湘江上奇云大似郭河阳雪山,其平展沙脚,与墨沈淋
漓,乃似米家父子耳。古文语郭熙画石如云,不虚也。
米家山谓之士夫画。元人有画论一卷,专辨米海岳、高房山异同,余颇有慨其语。
米元晖又作海岳菴图,谓于潇湘得画境,其次则京口诸山与湘山差类。今海岳图亦在行笈中。元晖未尝以洞庭、北固之江山为胜,而以其云物为盛,所谓天闲万马,皆吾师也。但不知云物何以独于两地可以入画,或以江上诸名山所凭空阔,四天无遮,得穷其朝朝暮暮之变态耳。此非静者,何繇深解故论书者日:一须人品高。岂非品高则闲静,无他好萦故耶
米敷文题潇湘图云:生平有著色袖珍卷,为翟伯寿所豪盟于天此处疑有误而后归之,今不知安在。余拟之为米家山,已复杂元人法,正可出入怀袖。
余家有赵伯驹春山读书图、赵大年江乡清夏图。今年长至,项晦甫复以赵子昂鹊华秋色卷见贻。余兼采三赵笔意为此图,然赵吴兴已兼二子,余所学,则吴兴为多也。
宋赵千里设色桃源图卷,昔在庚寅见之都下,后为新都吴太学所购。余无十五城之偿,惟有心艳。及观此仇英临本,精工之极,真千里后身,虽文太史悉力为之,未必能胜。语日:巧者不过习者之门。信矣。余后休承六十三年,而余获观于东郡王长公所每观唐人山水,皴法皆如铁线,至于画人物衣纹亦如之。此秘自余逗漏,从无拈出者。休承虽解画,不解参此用笔诀也。长公具眼,又多蓄唐宋迹,以余为如何。
赵子固画水仙,欲与扬无咎梅花作敌。子固南宋人,周草窗、廖莹中极重其品。曾刺舟严陵滩下,见新月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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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笑云:此文公所谓绿净不可唾,乃我水仙出现也。
余买龚氏江贯道江山不尽图,法董、巨,是绢素,其卷约有二三丈,后有周密、林希逸跋。贯道负茶癖,叶少蕴常荐之,故周跋云;恨不乞石林见也。
张择端清明上河图,皆南宋时追摹汴京景物,有西方美人之思。笔法纤细,亦近李昭道,惜骨力乏耳。
画谱不载司马君实,予曾见其画,大类营邱。有小米作一幅配之,宋人题款甚多,因思古人自不可尽其伎俩。
宋人有温公独乐园图,仇实甫有摹本。盖宋画院界画楼台,少有郭恕先、赵伯驹之韵,非余所习。兹以董北苑、黄子久法写岳阳楼图,欲其真率当彼巨丽耳。
辋川招隐图,为郭恕先笔,余得之长安周生。今年复于吴门见郭河阳临本,乃易雪景为设色山矣,河阳笔力已自小减,矧余野战之师,何敢言夺赵帜耶
宋元明画,余所藏各家甚备,惟燕文贵小景未见耳。昨年于潘侍御翔公邸舍见溪山风雨图,行笔润秀,在惠崇、巨然之间。借观旬日,写此图以拟之
余在长安苑西草堂所临郭恕先画,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