幅题跋语
(亡清)潘亚炜《听帆楼书画记》卷四,转自
伍蠡甫《名画家论》第页)。
书画图章本一体,精雄老丑贵传神。秦汉相形新出古,今人作意古从新。灵幻足教逼造化,急就草创留天真。非云事迹代不精,收藏鉴赏谁其人。只有黄金不变甘,磊盘珠玉生埃尘。吴君吴君向来铁笔许何(雪渔)程(穆
倩),安得闽石千百换与君,凿开混沌仍人嗔。
一一《与吴山人论印章》诗。
此道有彼时不合众意而后世鉴赏不已者;有彼时轰雷震耳,而后世绝不闻问者,皆不得逢解人耳。
盘礴睥睨,乃是翰墨家生平所养之气。峥嵘奇崛,磊磊落落,如屯甲联云,时隐时现,人物草木,舟车城郭,就事就理,令观者生入山之想乃是。
性懒多病,几欲冢笔焚砚,刳形去皮,而不可得。孤寂间,步足斋头,或睹倪黄石董真迹,目过形随,又觉数日寝食有味。以此知殊鞘、木难,搜索得未易鄙弃。(按:秣輜,宝石名,秣鞠国所产。木难,宝珠名。)
古人用意,墨生笔活,横来竖去,空虚实际,轻重绵远,俱有腕中指上出之,其指在松。松者,变化不测之先天也。所以愈松愈紧,愈远愈近,愈今愈古。趣在画外,意在手前,无意无趣,从何处得也
老友以此索写奇山奇水,余何敢异乎古人以形作画,以画写形,理在画中。以形写画,情在形外。至于情在形外,则无乎非情也。无乎非情也,无乎非法也。
一峰突起,连冈断堑,变幻顷刻,似续不续,如云护蛟龙,支股间凑接,亦在意会而已。纸生墨漏,画家之一
厄也,何能见长再过三十年后,观此纸又别有意味,世恐有未知之者。
画家不能高古,病在举笔只求花样,然此花样,从摩诘打至今,字经三写,乌焉成马,冤哉!
余画当代未必十分足重,而余自重之。性懒多病得者少。非相知之深者不得。得者余性不使易,有一二件即止。如再索者,必迟之又迟。此中与者、受者皆妙。因常见收藏家皆自己鉴赏,有真心实意,存之案头,一茗一香,消受此中三味。从耳根得来,又从耳根失去。故余自重之也。身后相必知己更多似此时,亦未可知也。知我者见之必发笑。
书画从来许自知,休云泼墨敢迟迟。描头画角知多少,花样人传者样诗。
东坡画竹不作节,此达观之解。其实天下之不可废者无如节。风霜凌厉,苍翠俨然,披对长吟,请为苏公下一转语。
右此卷轴,余摹宋缂丝《凤凰来仪》之图也。忆作此图,三月而就 ,余虽抚摹有日,而研朱磨墨吮笔之功,亦良苦矣。虽草草而成,得长丈巨,不能得其花鸟生意,亦不外乎其大意耳。
唐画,神品也;宋元之画,逸品也。神品者多,而逸品者少。后世学者千般各投所识。古人从神品中悟得逸品;今人从逸品中转出时品,以求过人,而究无过人处。吾不知此理何教。岂非文章翰墨一代有一代之神理,天地万物各有种子,而神品终归于神品之人,逸品必还逸品之士,时品则自不相类也。若无荆关之手,又何敢拈弄笔墨,徒苦劳耳。余少不读书,而喜作画,中不识义而善论诗,谈禅自觉又是一不相类之汇也。茂林石磴小亭边,遥望云山隔口烟。却忆旧游何处似,翠蛟峰下看流泉。清湘大涤子并识。(原题跋未写明年月,从落款可知是石涛晚年作品)。
画筌
清笪重光著。重光字在辛,号江上外史,自称郁冈扫叶道人。江苏句容人。生子明天启三年,清顺治九年进士。官御史,风骨稜稜,不惧权贵。书画名重一时。书学苏米,与姜宸英、汪士筋、何焯齐名,称四大家。山水高情逸趣,兰竹亦佳。恽寿平、王翠曾居其家,并为所著《画筌》评注。晚年居茅山学道。卒子康熙三十一年(工)。
《书画书录解题》云《画筌》“所沦画法,俱极精微透彻,实为习画者不可不读之书”。
至嘉庆间,汤贻汾以《画筌》“法虽兼备,而沦未条分”,不宜初学,于是划成十章,加以小题,附以己论,题曰《画筌析览》。贻汾字岩仪,号雨生,江苏武进人,博通百家九流,书画诗文俱精。今即用《析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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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筌
正清笪重光撰
王晕、恽格原评
汤贻汾编评
自序一
笪江上先生《画筌》一篇,言精理确,久为艺林所珍,第读者犹苦其章段连翩,论说互杂,如睹珍贝于波斯市中,逢林壑于山阴道上,目不暇穷,而意靡专属。或曰,维扬有富家子就请业,日示数语,积而成编,固未订也。予不文,非敢剖截先哲文字,顾欲便于子弟寻绎,不得不为标目分则,而全篇皆偶句,每论此条及彼,历后复涉前,颠倒数辞,亦不得已也。计分十则,第九曰《杂论》,以一偶中兼论二物或三四物,分之不得故也。十曰《总论》,则皆汇其泛论,而非专指者也。至其浅而尽晓,冗而非要,及人物、花卉、鸟兽、虫鱼之论,而未详者删之。每则后附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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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论,多寡不齐,虽无所补,而要皆前人所未及者,第名曰《析览》,则因愚论不足重轻故也。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