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无云,晶然水烟将升,万影既寂,众籁俱作。于此流连,令人思致清宕,正不必西溪南岳之颠涯,方称幽绝耳。因为图记之。
  
  题扇
  余在北堂闲居,灌花莳香,涉趣幽艳。玩乐秋容,资我吟啸。庶几自比于滕胜华,隐隐间有有万象在旁。对此忘饥,可以无闷矣。、
  
  
  所无
  气韵自然,虚实相生,此董巨神髓也。知其解者,旦暮遇之。
  
  皴染不到处,虽古人至此束手矣。
  
  云林树法,分明如指上螺,四面俱有。苔法皴法,多于人所不见处着意。
  
  作画须优入古人法度中,纵横恣肆,方能脱落时径,洗发新趣也。
  
  余尝有诗题鲁得之竹云:“倪迂画竹不似竹,鲁生下笔能破俗。”言画竹当有逸气也。
  
  董宗伯云:画石之法,曰瘦透漏。看石亦然。即以玩石法画石乃得之。
  
  石谷子云:画石欲灵活,忌板刻。用笔飞舞不滞,则灵活矣。
  
  笔墨可知也,天机不可知也。规矩可得也,气韵不可得也。以可知可得者,求夫不可知与不可得者,岂易为力哉!昔人去我远矣,谋吾可知,而得者则已矣。
  
  李成、范华原,始作寒林。东坡所谓根茎牙角,幻化无穷,未始相袭。而乃当其处,合于天造,宜于人事者也。无墨池研臼之功,便欲追踪上古,其不为郢匠所笑,而贻贱工血指之讥者鲜矣。
  
  作画至于无笔墨痕者化矣,而观者往往勿能知也。王嫱丽姬,人所美也,鱼见之深入,鸟见之高飞,糜鹿见之决骤。又孰知天下之正色哉!
  
  语云:射较一镞,奕角一着。胜人处正不在多。
  
  昔人云:牡丹须着以翠楼金屋,玉砌雕廊,白鼻i儿,紫丝步障,丹青团扇,绀绿鼎彝。词客书素练而飞觞,美人拭红绡而度曲。不然,措大之穷赏耳。余谓不然。西子未入吴,夜来不进魏,邢夫人衣故衣,飞燕近射鸟者,当不以穷约,减其丰姿。粗服乱头,愈见妍雅,罗纨不御,何伤国色。若非必踏莲华,营金屋,刻玉人,此绮艳之余波,淫靡之积习。非所拟议于藐姑之仙子,宋玉之东家也。
  
  贯道师巨然,笔力雄厚,但过于刻画,未免伤韵。余欲以秀润之笔,化其纵横,然正未易言也。
  
  黄鹤山樵,秋山萧寺本,生平所见,此为第一。画红树最丽,而古澹之色黯然在纸墨外。真无言之师,因用其法。
  
  高逸一种,盖欲脱尽纵横习气,澹然天真。所谓无意为文乃佳,故以逸品置神品之上。若用意模抚仿,去之愈远。倪高士云:“作画不过写胸中逸气耳。”此语最微,然可与知者道也。
  
  梅花庵主与一峰老人同学董、巨,然吴尚沉郁,黄贵潇散,两家神趣不同,而各尽其妙。
  
  余画树喜作乔柯古干。爱其昂霄之姿,含霜激风,挺立不惧,可以况君子。惟营邱能得此意,当以瓣香奉之。
  
  寒林昔推营邱、华原,得古劲苍寒之致。曾见营邱雪山,画树多作俯枝,势则剑拔弩张,笔则印泥画沙。此图师其意,而少变其法,似于古人略有合处,与知者鉴之。
  
  余凡见管夫人画竹三四本,皆清妇尘。近从吴门见邵僧弥临本,亦略得意趣,犹有仲姬之风焉。半园唐孝廉所藏乌目山人临管夫人竹窝图卷,最为超逸,VV乎驾仲姬而上。僧弥,小巫耳。
  
  元时名家,无不宗北苑矣。迂老崛强,故作荆、关,欲立异以傲诸公耳。
  
  方壶泼墨,全不求似,自谓独参造化之权,使真宰欲泣也。宇宙之内,岂可无此种境界。
  
  黄鹤山樵,远宗摩诘。其能自立门户,颉颃黄、倪,盖得力于北苑者深也。
  
  米家画法,至房山而始备。观其墨华游戏,脱尽畦径,果非时人所能梦见。
  
  昔滕昌v常于所居,多种竹石杞菊,以资画趣。所作折枝花果,并拟诸生。余亦将灌花南田,玩乐苔草,抽豪研色,以吟春风,信造化之在我矣。
  
  云林画天真澹简,一木一石,自有千岩万壑之趣。今人遂以一木一石求云林,几失云林矣。
  
  乌目山人为余言,生平所见王叔明真迹,不下廿余本,而真迹中最奇者有三。吾从秋山草堂一帧悟其法,于毗陵唐氏观夏山图会其趣。最后见关山萧寺本,一洗凡目,焕然神明,吾穷其变焉。大谛秋山天然秀润,夏山郁密沉古。关山图则离披零乱,飘洒尽致,殆不可以径辙求之。而王郎于是乎进矣。因知向者之所为山樵,犹在云雾中也。石谷沉思既久,暇日戏汇三图笔意于一帧。涤荡陈趋,发挥新意,徊翔放肆,而山樵始无余蕴。今夏石谷自吴门来,余搜行笈得此帧,惊叹欲绝。石谷亦沾沾自喜,有十五城不易之概。置余案头,摩娑十余日,题数语归之。盖以西庐老人之矜赏,而石谷尚不能割所爱。矧余辈安能久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