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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陆稼书先生问学录-清-陆陇其-第7页

龟山谓子瞻诗多讥玩无恻怛爱君之意荆公在朝论事多不循理惟事争气此不知温柔敦厚也又二公所见皆非中道此不知光明正大也是皆非不能达之病病在不能明理养气
荆公在上前争论或为上所疑则曰臣之素行似不至无廉耻如何不足信龟山谓论事当问事之是非利害如何岂可以素有廉耻劫人使信己也今人如此劫人者甚多君子不可不知戒且吾言而人不信正当内自省必吾平日之诚信未足服人耳如何反以此劫人
龟山谓郭汾阳不问发墓之人虽古之齐物我者不能过愚谓汾阳此事未尽善发墓亦不可不问但当问之有方不可逆亿以启衅及株连无辜耳或知其人而有社鼠城狐之嫌则问而不穷治可也
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圣人何从知之必也其征之言行乎视听言动之间博文约礼之际无违焉则心无违矣圣人之观人犹良医之视病见其表知其裏
愚尝有告子阳明之辨曰时说谓告子守其空虚无用之心不管外面之差失因目为禅定之学其实非也告子乃是欲守其心以为应事之本盖近日姚江之学尔然既不能知言养气则其所守之心亦何能以应事故犹自觉有不得处虽有不得彼终固守其心绝不从言与气上照管殆其久也则亦不自觉有不得而冥然悍然而已以冥然悍然之心而应事则又为王介甫之执抝矣故告子者始乎阳明终乎介甫者也大抵阳明天资高故但守其心亦能应事告子天资不如阳明则遂为介甫之执拗矣介甫不知治其心而执拗者也告子徒治其心而至于执拗者也然则学阳明者其弊必至于执抝乎是又不然如告子天资刚强故成执抝若天资柔弱者则又为委靡矣故为阳明之学者强者必至于抝弱者必至于靡然阳明之徒亦认告子为老庄禅定之学谓告子不得于心勿求于气如种树者专守其本根不求其枝叶若孟子言志至气次是谓志之所至气必从焉则如养其本根而枝叶自茂与告子之勿求者异矣噫孰知阳明之所以言孟子者乃正告子之所以为告子也欤吕用晦见而评之曰百余年以来邪说横流生心害政酿成生民之祸真范宁所谓波荡后生使搢绅翻然改辙至今为害其罪深于桀纣者虽前辈讲学先生亦尝心疑之然皆包罗和会而不敢直指其为非是以其障益深而其祸益烈读此为之惊叹深幸此理之在天下终不得而磨灭亦世运阳生之一机也至谓阳明天资高但守其心亦能应事即朱子谓禅家行得好自是其资质好非禅之力意然如朱子所称必富郑公吕正献陈忠肃赵清献诸公乃可谓之行得好耳按阳明所为皆苟且侥幸不诚无物吾未见其能应事也观其通近侍结中朝攘夺下功纵兵肆掠家门乖舛尤甚皆载在实录可考而知也实录称其性警敏善机械能以学术自文深中其隐矣[阳明事迹更当考史料史考]用晦之论阳明比余更严然非刻论也用晦又曰凡论佛者曰我不佞佛亦不辟佛此必深于佞佛者也曰我不入君子党亦不入小入党此必深于媚小人者也故凡谓朱陆无异同及阳明之于朱子有合一处者皆异端之徒阴阳惑乱之术不可不辨此论尤精
陆稼书先生问学录卷之三
朱子集中吴伯丰问孟子序说引史记列传以为孟子之书孟子自作韩子曰轲之书非自着先生谓二说不同史记近是而于滕文公首章道性善注则曰门人不能尽记其词又于第四章决汝汉处注曰记者之误不知如何朱子答云前说是后两处失之熟读七篇观其笔势如镕铸而成非缀缉所就也按今孟子注仍是伯丰所引则知朱子于集注未及改者亦有矣然其大本处则必无差非姚江之徒所可借口也
朱子答刘仲升书谓平日不曾仔细玩索义理不识文字血脉别无证佐考验但据一时自己偏见便自主张以为只有此理更无别法只有自己更无他人只有刚猛剖决更无温厚和平一向自以为是更不听人说话此固未论其所说之是非而其粗厉激发已全不是圣贤气象矣谭梁生见圣编其病正自如此[见五十三卷]
朱子答项平父书谓告子之病盖不知心之慊处即是义之所安其不慊处即是不合于义故直以义为外而不求今人因孟子之言却有见得此意而识义之在内者然又不知心之慊与不慊亦有必待讲学省察而后能察其精微者故于学聚问辨之所得皆指为外而以为非义之所在遂一切弃置而不为此与告子之言虽若小异然其实则百步五十步之间耳以此相笑是同浴而讥裸裎也按愚向直以告子作象山阳明之流今观朱子此条则又见其小异处[见五十四卷]
蒙引一书大有功于先儒如程子云性即理也蒙引曰性即理也指心中之理也故为性不然何处不是此言岂不大有功于程子乎
胡世宁在弘治间言风俗之弊曰朝士安于豢养狃于因循廉节埽地趋媚成风以通达为高致以廉退为矫激以推奸避事为老成以党恶和光为忠厚其羣居言议所及心志所向不曰升官则曰成家其有语及国事当忧民瘼当恤者则众怒羣猜百舌排斥不曰生事则曰好名使必无所容身而后已愚尝三复斯言自古风俗之弊莫不皆然但有轻重浅深之不同耳有志世道者可一日而忘挽回之方哉
史记载晏婴沮孔子之言曰夫儒者滑稽而不可轨法倨傲自顺不可以为下崇丧遂哀破产厚葬不可以为俗游说乞贷不可以为国自大贤之息周室既衰礼乐缺有间今孔子盛容饰繁登降之礼趋详之节累世不能殚其学穷年不能究其礼君欲用之以移齐俗非所以先细民也司马温公金仁山皆疑晏子之贤未必有此事然朱子于论语序说虽削去其语而仍载其事则未尝以为无也明末有王革论之最详曰晏子学于墨氏而精其术是故见吾夫子之祭必丰腆也则以为不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