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陆淳所,此皆傅会无理,必不可通也,汉立十四博士,皆今文说,虽有小异,无害大同,其时经义分明,无所用其弥缝牵合,及古文说出,渐至淆杂,后人又偏执其说,如庄子所谓暖暖姝姝,守一先王之言,李斯所用别黑白,以定一尊之法,以左氏为亲见国史,周官为真出周公,举一废百,轻疑妄,以致春秋事实,周时典礼,皆不分明,学者遂以治经为极难之事,窃谓春秋事实,当兼采三传及国语史记新序说苑列女传诸书,不必专据左氏,周时典礼,当兼采仪礼礼记大戴礼春秋三传及汉人遗说,不必专据周官,能折衷者,加以折衷,不能折衷者,任其各自为说,斯可以省枝节而去葛藤矣。
论礼经止于十七篇并及群经当求简明有用不当繁杂无用
邵懿辰曰,人之心量无穷,而记诵限于其气质,约而易操,则立心尤固,是故春秋万七千言,易二万四千余言,书二万五千余言,诗三万九千余言,十七篇之礼经,五万六千余言,合十六万余言,势不可以再多,多则不能常存而不灭也,故礼在当时,道器尚不相离,至于后世,文字存焉耳,然则独其道存焉耳,有所以为冠昏丧祭射乡朝聘,而道岂有遗焉者乎,而尚存乎见少乎,此圣人定十七篇为礼经之意也,若夫周官太宰宗伯之所掌,太史小史之所执所读,小行人之所籍,方策之多,可想而知,虽秉礼之宗国,有不能备,司铎火,子服景伯命出礼书,而哀公使孺悲学士丧礼于孔子,则鲁初无士丧礼,执羔执雁,尚不能知,则鲁无士相见礼,孔子周流列国,就老聃苌宏识大训小之徒,而访求焉者,但得其大者而已,势不能传而致之,尽以教以教及门之士,与其失之繁多,而终归于废坠,不如择其简要,而可垂诸永久也,此礼经在孔子时,不止十七篇,亦不止五十六篇,而定为十七篇,举要推类而尽其余者,非至当不易之理欤,锡瑞案邵氏不尊周官,不信逸礼,专据十七篇为孔子手定,故谓繁多不如简要,此礼经之定论,实亦诸经之通论也,孔子定六经以教万世,必使万世可以通行,上智少而中材多,古今之所同然,若书过于繁多,则惟上智之人能通,而中材之人不能通,不受教者多,而受教者少矣,古无纸墨{木}印,漆书竹简,尤不能繁,即如邵氏所推合六经十六万余言,传诵已苦不易,凡学务精不务博,务实不务古,务简明有用,不务繁杂无用,孔子定六经之旨,曰删正,曰笔削,皆变繁杂为简明之意也,汉人治经,能得此旨,其后乃渐失之,艺文志曰,古之学者耕且养,三年而通一艺,存其大体,玩经文而已,是故用日少而畜德多,三十而五经立也,后世经传,既已乖离,博学者又不思多闻阙疑之义,而务碎义逃难,便辞巧说,破坏形体,说五字之文,至于二三万言,后进弥以驰逐,故幼童而守一艺,白首而后能言,安其所习,毁所不见,终以自蔽,此学者之大患也,班氏此言,能括汉一代经学之盛衰,而为万世治经之龟鉴,经学莫盛于西汉,如禹贡治河,洪范察变,春秋决狱,诗当谏书,皆简明而有用,至西汉末,此风遂变,乃有若秦恭之三万言说若稽古者,章句破碎,繁杂无用,于是古文家起而抵其隙,师说太多,莫知所从,于是郑君出而集其成,及汉亡而经学遂衰,皆由贪多务博者贻之咎也,今科学尤繁,课程太密,即上智之士,亦不能专力治经,是以大义不明,好新奇者诋毁旧学,至有烧经之说,故作通论,粗发大纲,俾学者有从入之途,而无多歧之患,条举群经之旨,冀存一线之遗,观者当谅其苦衷,而恕其僭妄,以教初学,或有裨益,若赡学渊闻之士,固无取乎此也。
《春秋》
论春秋大义在诛讨乱贼微言在改立制孟子之言与公羊合朱子之注深得孟子之旨
春秋有大义,有微言。所谓大义者,诛讨乱贼以戒后世是也,所谓微言者,改立法制以致太平是也,此在孟子已明言之,曰,世衰道微,邪说暴行又作,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孔子惧,作春秋,春秋,天子之事也,是故孔子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赵注,设素王之法,谓天子之事也,朱注引胡氏曰,罪孔子者,以谓无其位,而二百四十年南面之权,朱注又曰,仲尼作春秋以讨乱贼,则治世之法,垂于万世,是亦一治也,孟子又曰,王者之迹熄而诗亡,诗亡然后春秋作,晋之乘,楚之杌,鲁之春秋,一也,其事则齐桓晋文,其文则史,孔子曰,其义则丘窃取之矣,赵注窃取之以为素王也,朱注,此文承上章历叙群圣,因以孔子之事继之,而孔子之事,莫大于春秋,故特言之,锡瑞案孟子说春秋,义极闳远,据其说,可见孔子空言垂世,所以为万世师表者,首在春秋一书,孟子推孔子作春秋之功,可谓天下一治,比之禹抑洪水,周公兼夷狄,驱猛兽,又徒舜明于庶物,说到孔子作春秋,以为其事可继舜禹汤文武周公,且置孔子删诗书订礼乐赞周易,皆不言,而独举其作春秋,可见春秋有大义微言,足以治万世之天下,故推尊如此之至,两引子之言,尤可据信,是孔子作春秋之旨,孔子作春秋之功,孟子又明著之,孔子惧弑君弑父而作春秋,春秋成而乱臣贼子惧,是春秋大义,天子之事,知我罪我,其义窃取,是春秋微言,大义显而易见,微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