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严貌。赫,赫然可覩。喧,宣著也。諠,韵书通作谖,诈也,道言也,下文同。磋者,以物瑳也,故曰道学。磨者,自磨之,故曰自修。恂栗,敬惧也。)
此一节又推广上文,言诚于中者不特形于外。盛德至善,感于人心,使之称道而不能忘,皆吾此诚之所致。心之隐微可自欺乎?道学自修,是诚于中者。恂栗威仪,是形于外者。猗猗、有斐,皆指其发见者而言。
《诗》云:“于戏[音呜呼]!前王不忘。”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小人乐[音洛]其乐而利其利,此以没世不忘也。(诗周颂烈文篇。于戏,叹辞。前王,谓文武也。)
此一节又推广上文,言诚之感人不特一时不能忘,虽没世之后犹有不可忘者。心之隐微又可自欺乎?其贤其亲,其乐其利,前王之所为也。贤之亲之,乐之利之,后世之所以不忘也。自其形于外而推之民之不能忘,自民之不能忘又推之至于没世不忘,所以极言诚之不可掩如此。呜呼!至哉!是故君子之道,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其要只在谨独。
《康诰》曰:“克明德。”《大[读作泰]甲》曰:“顾諟天之明命。”《帝典》曰:“克明峻[书作俊]德。”皆自明也。(《康诰》,周书。克,能也。《大甲》,商书。諟,说文审也,顾諟,犹是言照管精微不差失也。《帝典》即尧典。峻,大也。)
此下三节乃释篇首三句。自知止至能得,无非诚意工夫,故曰明德,曰新民,曰止于至善,皆叙之此章之内,最见大意。愚每读书至此,未尝不三叹三咏,曰:大哉!诚乎!其大学之本乎!殆非错简也。天之明命,即天之予我昭然而不可诬者。顾諟,所以明之也。引用书语之下,断之曰皆自明,极见得工夫由己处。吾之明德,岂他人所能明哉。
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康诰》曰:“作新民。”《诗》曰:“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是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盘,沐浴之盘。铭者,名其器以自警也。苟,诚也,作者鼓舞兴起之也。诗大雅文王篇。周,自后稷封邰,世有国上而受天之命实自文王始。邦虽旧而命则新也。)
此就新字推广三节。《盘铭》之新,新德也。《康诰》之新,新民也。文王《诗》之新,新天命也。君子用心,无所不至,故曰:无所不用其极。只为天地间事,皆吾分内事。有纤毫不至,便是不诚。
《诗》云:“邦畿千里,惟民所止。”《诗》云:“缗[诗作绵]蛮黄鸟,止于丘隅。”子曰:“于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鸟乎?”《诗》云:“穆穆文王,于[音乌]缉熙敬止。”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诗商颂玄鸟篇。邦畿,王者之都。止,居止也。诗小雅绵蛮篇。绵蛮,鸟声。隅,角也。诗文王篇。缉,续也,缉熙犹继明也。敬止,即钦厥止。)
此节推明“止”字尤详。《易》曰:艮,止也。止其所也。何谓所?至善之谓也。不得其所而妄止焉,其弊可胜言哉。首章但云知止,于此又发知其所止之义,词旨警策,读之令人悚然。所以开悟后学者深矣。前两《诗》之言,特大率借喻,缉熙敬止,方是事实上工夫。此理在人,本无欠阙。所以冥冥妄行,失其所固有者,只为不知所止。诚止矣,在君曰仁,在臣曰敬,在子曰孝,在父曰慈,在国人交曰信,在在处处,无非至善。
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无情者不得尽其辞,大畏民志,此谓知本。(犹人,不异于人也。无情之辞,虚辞也。大畏者,有以戒谨恐惧之也。)
此章论诚意备矣。于此又言不特自诚而已,且能使人亦无不诚也。情伪相感,所以成讼。非戒谨恐惧,不敢自欺,能无讼乎?无情者不得尽其辞,大畏民志,则无不诚矣。非吾意之诚,何以致之?故又申之曰:此谓知本。是本也,即首章之所谓本。惟知本,是以诚。此语虽在无讼之后,实总结诚意一章之旨。
右第二章,论诚意。先儒谓此章多错简。愚据旧文玩味,经旨自然通贯,本无差舛,谨发此义,愿与同志者明之。
第三章
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弗粉切]懥[敇值切],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去声]乐[五教切],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此谓修身在正其心。(忿懥,怒也)
喜怒哀乐,人皆有之。发而中节,未尝不正。惟夫动于血气,诱于物欲,挠夺于外,怵迫其中,能不为之累者寡矣。是故身本正也,有所忿懥,有所恐惧,有所好乐,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其本于吾心者,岂不甚可畏哉。“有所”字宜细看,正是偏倚处。虽然非他有术以正之也,使不为心害耳。为害者去,则本心本自无恙。古人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颠沛造次,不敢须臾微懈者,用力于此而已。心有所夺,随夺而驰,则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矣,欲身之修可得乎?此心之所以不可不正也。故又断之曰:此谓修身在正其心。
右第三章,论修身在正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