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汍,水從旁穴出曰汍也。雍水,壅遏而不流,非自止之水也。汧水,泉之濳出,水停成汙池者也。肥水,《毛詩傳》云:所出同而所歸異是也。以上水名,多見《爾雅》,必後人以《爾雅》之名而增之。注家曰:水之湍激流止,如至人之心因外物難易,有動寂進退之容,此說誤矣。郭象注《莊子》此處,亦此類爾。
嘗又與來。明日,又與之見壺子。立未定,自失而走。壺子曰:追之。列子追之而不及,反以報壺子,曰:已滅矣,已失矣,吾不及也。壺子曰:向吾示之以未始出吾宗。吾與之虛而猗,不知其誰何,因以為茅靡,因以為波流,故逃也。
已滅已失,言不可見也。未始出吾宗,亦是觀名。虛,虛無也。猗移,合作委蛇,順也。若無物,若有物,不知其如何,故曰:不知其誰何也。茅,音頹。茅靡者,拉扱也。波流者,莽蕩也。言其看我不出,但見拉扱莽蕩,故自失而走也。
然後列子自以為未始學而歸,三年不出,為其妻爨,食狶如食人,於事無親,雕琢復朴,塊然獨以其形立;忄分然而封戎,壹以是終。
為其妻爨代其妻執爨於鼎竈之間而不出也。食豕如食人,言集神於內而不見其外也。於事無親者,言其雖為事而不自知,若不親為之也。雕琢其聰明而歸復於朴,謂隳肢體黜聰明也。塊然獨以其形立,猶木偶人也。封,有廉隅也。紛,多也。其形已如木偶,安有封畛廉隅之多乎?一以是終者,言其終身常如此也,一常如此之意。忄分,合作紛,戎,合作哉。從莊子為是,此皆傳寫之誤也。莊列皆一宗之學,此等議論,必其乎昔所講聞者,故二書皆有之。
子列子之齊,中道而反,遇伯昏瞀人。伯昏瞀人曰:奚方而反?曰吾驚焉。惡乎驚?吾食於十漿,而五漿先饋。伯昏瞀人曰:若是,則汝何為驚已?曰;夫內誠不解,形諜成光,以外鎮人心,使人輕乎貴老,而整其所患。夫漿人特為食羹之貨,無多餘之贏;其為利也薄,其為權也輕,而猶若是,而况萬乘之主,身勞於國,而智盡於事,彼將任我以事,而效我以功,吾是以驚。伯昏瞀人曰:善哉觀乎。汝處已,人將保汝矣。無幾何而往,則戶外之屨滿矣。伯昏瞀人北面而立,敦杖蹙之乎頤,立有間,不言而出。賓者以告列子。列子提履徒跣而走,暨乎門,問曰:先生既來,曾不廢藥乎?曰:已矣。吾固告汝曰:人將保汝,果保汝矣。非汝能使人保汝、而汝不能使人無汝保也,而焉用之感也?感豫出異。且必有感也,搖而本身,又無謂也。與汝遊者,莫汝告也;彼所小言,盡人毒也。莫覺莫悟,何相孰也。
奚方而反,言在何所而回也。食於十漿,而五漿先饋,其人敬己不待買而饋之,和順積中,英華發外,此聖門之言。內誠不解,誠積而未化也。解,化也。諜,動也。形諜,形容舉動也。成光者,有光儀也,即積中發外之意,而此以為有迹之學。外鎮人心者,鎮,服也,言我未能無迹,故人得而見之,所以心服而敬我也。趙州云:老僧修行無力,為鬼神覷破。即此意也。貴老者,老則人所敬,我今非老非貴,其人反輕彼而敬我,言敬已在於貴老之上也。整,聚也,積也。此等事積而久之必成患害,言名迹愈露則不能逃當世之患也。無多餘之贏,言其贏利所餘無多也。此句比《莊子》添一無字,則意異矣。贏,利也。世之有力量者則能輕重人,買漿,微者也,初無權力可以輕重人也,而能敬我如此,況為君者?身方榮而智已竭,必將求我而任用我,使我效其成功,此所謂整,其所患也。效,獻也。瞀人喜之,故曰:善哉,觀乎。言汝於此具一隻眼也。又曰:汝止矣。謂其不必出游矣,人將歸向而守汝以為師矣。處,止也。已,助字也。保,守也。歸者眾而守其門也。此一保字,便已有不足之意,蓋瞀人之見又高一層也。戶外之屨滿,從學者眾也。敦杖蹙之乎頤,竪立其杖而拄之於頤也。蹙,拄也。賓者,主賓客者也。提屨而走,古人坐於席,必脫屨而後入,急於迎瞀人,故不及穿屨也。廢藥者,教誨也,開發而藥石之也。廢者,置也。已矣,休言之意。我前此已言人將守汝矣,汝不能使人無保汝者,即《莊子》所謂忘我易,使人忘我難也。而焉用之者?而,汝也。用,為也。言汝之所為何以如此感動人也?人之感動而悅豫於汝者,必汝不能自晦,使乖異出見乎其外而致然也。故曰:感豫出異也。汝既如此,非惟形見於外者不能自隱,必且有所感觸,而搖動汝之本身尤無益也。無謂,即無益也,又尤之意也。與汝游者,汝之朋友也。所學未至,其言淺近,故曰:小言,其言皆為人之毒害。又無以與汝相規正者,則汝終無所覺悟。誰復問汝為汝何也?相孰相#5誰,何也?相借問之意也。此段與《莊子□列禦寇》篇同,但一二字不同耳。
楊朱南之沛,老聃西遊於秦,邀於郊。至梁而遇老子。老子中道仰天而嘆曰:始以汝為可教,今不可教也。楊朱不答。至舍,進渲漱巾櫛,脫履戶外,膝行而前,曰:向者夫子仰天而嘆曰:始以汝為可教,今不可教。弟子欲請夫子辭,行不間,是以不敢。今夫子間矣,請問其過。老子曰:而睢睢而盱盱,而誰與居?大白若辱,盛德若不足。楊朱蹙然變容曰;敬聞命矣。其往也,舍者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