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之繼,冥於道則無善之可名。善名立則道出而善世。聖人體道,以濟天下,故有此五善,而至於人物無棄。然聖人所以愛人利物,而物遂其生,人樂其性者,非意之也。反一無進,因其常然而已。世喪道矣,天下舉失其恬淡寂常之性,而日淪於憂息之域,非聖人其孰救之?
是謂襲明。
襲者不表而出之,襲明則光矣而不耀。
故善人不善人之師。不善人善人之資。
資以言其利,有不善也,然後知善之為利。
不貴其師,不愛其資。
天下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善與不善,彼是兩忘,無容心焉,則何貴愛之有?此聖人所以大同於物。
雖智大迷?是謂要妙。
道之要妙,不睹衆善,無所用智,七聖皆迷,無所問塗,義協于此。
知其雄章第二十八
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谿,為天下谿,常德不離,復歸於嬰兒。
雄以剛勝物,雌柔靜而已。聖人之智,知所以勝物矣,而自處於柔靜,萬物皆往,資焉而不匱,故為天下谿。谿下而流水所赴焉,蓋不用壯而持之以謙,則德與性常合而不離,是謂全德,故曰常德不離,復歸於嬰兒。氣和而不暴,性醇而未散,嬰兒也。孟子曰: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
知其白,守其黑,為天下式。為天下式,常德不武,復歸於無極。
白以况德之著,黑以况道之復。聖人自昭明德,而默與道會,無有一疵,天下是則。是效樂推而不厭,故為天下式。正而不妄,信如四時,無或差武,若是者難終難窮,未始有極也。故曰常德不武,復歸於無極。《書》於《洪範》言王道,曰歸其有極,老氏言為天下式,曰復歸於無極。極,中也。有極者,德之見於事,以中為至。無極者,德之復於道,不可致也。
知其榮,守其辱,為天下谷。為天下谷,常德乃足,復歸於樸。
性命之外,無非物也。世之人以得為榮,以失為辱,以泰為榮,以約為辱。惟聖人為能榮辱一視,而無取舍之心。然不志於期費,而以約為紀,亦虛而已,故為天下谷。谷,虛而能受,應而不藏,德至於此,則至矣盡矣,不可以有加矣。故曰常德乃足。樸者道之全體,復歸於樸,乃能備道。夫孤寡不穀,而王公自以為稱,故抱樸而天下賓。
樸散則為器,
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有形名焉,有分守焉,道則全,天與人合而為一,器則散,天與人離而為二。
聖人用之,則為官長。
道之全,聖人以治身。道之散,聖人以用天下。有形之可名,有分之可守,故分職率屬,而天下理。此之謂官長。《易》曰:知微知彰,知柔知剛,萬夫之望,與此同義。
故大制不割。
化而裁之,存乎變,刻雕衆形,而不為巧。
將欲章第二十九
將欲取天下而為之者,吾見其不得已。
天下,大物也。有大物者,不可以物,物而不物,故能物物。明乎物物者之非物,而無以天下為者,若可以寄托天下。將欲取天下而為之,則用智而恃力,失之遠矣。是以聖人任道化而不尚智力,秦失之強,殆謂是歟!
天下神器,
制於形數,囿於方體,而域於覆載之兩間,器也。立乎不測,行乎無方,為之者敗,執之者失,故謂之神器。
不可為也。
宰制萬物,役使群動,必有不器者焉,然後天下洽。故曰上必無為而用天下。
為者敗之,
能為而不能無為,則智有所困。莊子曰:多知為敗。
執者失之。
道之貴者時,執而不化,則失時之行,是謂違道。
故物或行或隨,或噓或吹,或強或羸,或載或隳。
萬物之理,或行或隨,若日月之往來。或噓或吹,若四時之相代。或強或贏,若五行之王廢。或載或隳,若草木之開落。役於時而制於數,固未免乎累,惟聖人為能不累於物,而獨立於萬物之上。獨往獨來,是謂獨有。獨有之人,是謂至貴。故運神器而有余裕,物態不齊,而吾心常一。
是以聖人去甚、去奢、去泰。
聖人睹萬物之變遷,知滿假之多累,故無益生,無侈性,無泰至,遊乎券內而已。若是則豈有為者之敗,執者之失乎?故日繁文飾貌無益於治。
以道佐人主章第三十
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強天下。
三軍五兵之運,德之末也。末者,古人有之而非其所先。以道佐人主者,務本而已,故不以兵強天下。
其事好還。
孟子所謂反乎爾者。
師之所處,刑棘生焉。大軍之後,必有凶年。
下奪民力,故荊棘生焉。上違天時,故有凶年。《詩》曰:綏萬邦,屢豐年。綏萬邦,則人和矣,人和則天地之和應。
故善者果而已矣,不敢以取強焉。
事求可,功求成,用力少,見功多者,聖人之道。以強勝人,是謂凶德,故師克在和不在衆。
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勿驕,果而不得已,果而勿強。
綠於不得已之類,聖人之道,故師以中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