則滅火易,不然難,去識易,不續難,《傳》曰,得道易,守道難,信哉。
關尹子曰:流者舟也,所以流之者,是水非舟。運者車也,所以運之者,是牛非車。思者心也,所以思之者,是意非心。不知所以然而然,惟不知所以然而然,故其來無從,其往無在,其來無從,其往無在,故能與天地本原,不古不今。
抱一子曰:心火也,意土也,思亦土也,故所以思者,是意非心也,猶舟流因水,車運因牛,而心思因意也。昔人謂車不行,打車即是,打牛即是,今夫心役於思,去心即是,去意即是。三教聖人皆主張無意,而不主張無心者,旨鈴有在也。學者當思念之時,推求意之所生,則不知其所以然而然,故其來無從,其往無在。如是則意未嘗有意,意未嘗有意,則思未嘗有思,念未嘗有念,而無思之思,無念之念,與天地之本原,不古不今,而長存矣,視夫斷思絕念,心如土木者異矣。
關尹子曰:知心無物,則知物無物,知物無物,則知道無物,知道無物,故不尊卓絕之行,不驚微妙之言。
抱一子曰:昔人有言曰,若云他是聖,自己卻成狂,芍遇卓絕之行而尊之,聞微妙之言而駭之,則徇蹟而不見道矣。蓋道無古今,無聖狂,無言行,前無先達,後無作者,知乎此,則何者為物,何者為心哉?
關尹子曰:物我交心生,兩木摩火生,不可謂之在我,不可謂之在彼,不可謂之非我,不可謂之非彼,執而彼我之,則愚。
抱一子曰:心火也,二也,故物我交而後心生,兩木摩而後火生,彼有執,以為心在我或在彼,又以執,以為火在此或在彼者,不然,則或以為非我非彼者,皆愚人也,烏足以識心哉!
關尹子曰:無恃爾所謂利害是非,爾所謂利害是非者,果得利害是非之乎,聖人方且不識不知,而況於爾。
抱一子曰:利害心愈明,則親不睦,是非心愈明,則事不成,聖人方且不識不知,而況爾?所謂利害是非者,果得而利害是非之乎!
關尹子曰:夜之所夢,或長于夜,心無時,生於齊者,心之所見皆齊國也,既而之宋之楚,之晉之梁,心之所存各異,心無方。
抱一子曰:鄧鄭之夢,終身榮辱,不知歷幾寒暑矣,既覺,則黃粱未熟,特片時爾,心豈有定時耶?楚人之子生長楚國,引而置之莊嶽之問,數年,雖日撻而求其楚不可得矣,心豈有定方耶?世有執時執方以求心者,安足以識心哉。
關尹子曰:善弓者,師弓不師羿,善舟者,師舟不師寡,善心者,師心不師聖。
抱一子曰:輪扁斯輪之妙,父不可傳於子,得之心,應之手,豈可以師傳哉。然則逢蒙學射於羿,盡羿之道,果盡乎?曰:使盡羿之道,則不思天下惟羿為愈己也,然學聖人者,自以為盡聖人之道者,如鼠飲河,足厭其量爾。今善弓者師弓,善舟者師舟,以喻善心者師心,可謂善喻矣,弓則有矢的步力之可師,舟則有帆拖風水之可法,至於心明則覺,昏則而已,孰從而師之哉,雖然學者於動靜語默之問,向明覺昏昧處通得一線,則心之法有餘師矣。
關尹子曰:是非好醜,成敗盈虛,造物者運矣,皆因私識執之而有。於是以無遣之猶存,以非有非無遣之猶存,無日莫莫爾,無日渾渾爾,猶存,譬猶昔游再到,記憶宛然,此不可忘,不可遣善去識者,變識為智。變識為智之說,爾知之乎?曰:想如思鬼,心慄,思盜,心佈,曰:識如認黍為稷,認玉為石,皆浮游罔象,無所底止。譬睹奇物,生奇物想,生奇物識,此想此識,根不在我,譬如今日,今日而已,至於來日想試#1殊未可卜,及至來日,紛紛相識,皆綠有生。日想曰識,譬犀望月月形入角,特因識生,始有月形,而彼真月,初不在角,胸中之天地萬物亦然,知此說者,外不見物,內不見情。
抱一子曰:天地萬物,古今萬事,在人胸中,如月形生於犀牛之角,彼犀不望月而想,則角無由而生月矣,月形既存于角中,則盡犀之形不可去也,以喻人之胸中萬物萬事,忘不得,遣不得,如昔日曾游之景,再游則憶記宛然,皆識使然也。且如今日見某物某事,至於來日所見,殊未可卜,及乎來日,紛紛想識皆綠有生,若夫來日未至,事物未有之時,此想此識根安在哉,然則今日想識,皆妄想妄識明矣。譬如無鬼思鬼,無盜思盜,本妄想也,而能生慄生怖之妄情,認黍為稷,認玉為石,本妄認也,而能生真稷真石之妄識,然則睹奇物見異事,何異夫妄情妄識耶?執而有之,即於心府,可謂不智矣,知乎此,則知變識為智之說矣,變識為智,則外不見物,內不見情。
關尹子曰:物生于土,終變於土,事生於意,終變於意,知夫惟意,則俄是之,俄非之,俄善之,俄惡之,意有變,心無變,意有覺,心無覺。惟一我心,則意者塵往來爾,事者欽起滅爾,吾心存大常者存#2。
抱一子曰:識生於意,意生於心,善去識者,去其識之所生之母而已矣。譬如物生于土,則終變於土,識生於意,終變於意,事之是非善惡,雖以識分辨之,而莫不皆隨意變也,意在是非,則識隨而在是非,意在善惡,則識隨而在善惡,是則子隨母轉也。然意雖有變,心未嘗變,意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