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天下之理,小不制而至於大,大不制而至於不可制,故能制一情者,可以成德,能忘一情者,可以契道。
抱一子曰:學者但知防息於微,而不知制情於微,能制一情,則可以成德,能忘一情,則可以契道,是則德不難成,而道不難契也,特情之難制耳。一情雖微,苟不制,而叉至於大,大不制,而至於不可制,其為害豈勝言哉,天下之理,莫不皆然。
文始真經言外旨卷之五竟
#1『想試』,二校本皆作『想識』。
#2此句,二校本皆作『吾心有大常者存」。
#3『猶如太虛』句下《無上妙道文始真經》尚有『于至無中變成一氣」句。
#4『苟之』,二校本皆作『苟知』。
文始真經言外旨卷之六
抱一子陳顯微述
六匕篇
匕者,食也,食者,形也,凡十六章。
關尹子曰:世之人以我思異彼思二彼思異我思分人我者,殊不知夢中人亦我思異彼思,彼思異我思,孰為我,孰為人?世之人以我痛異彼痛,彼痛異我痛分人我者,殊不知夢中人,亦我痛異彼痛,彼痛異我痛,孰為我,孰為人?爪髮不痛,手足不思,亦我也,豈可以思痛異之。世之人以獨見者為夢,同見者為覺,殊不知精之所結,亦有一人獨見於晝者,神之所合,亦有兩人同夢於夜者,二者皆我精神,孰為夢,孰為覺?世之人以暫見為夢,久見為覺,殊不知暫之所見者,陰陽之氣,久之所見者,亦陰陽之氣,二者皆我陰陽,孰為夢,孰為覺?
抱一子曰:昔人有不識我而求我者,以色求之,不得,又以聲求之,不得,又於臭味覺意求之,俱不得,然後知我之為我,視之不見,聽之不聞,搏之不得,而橫執以為我者,皆妄也,安識所謂真我哉。今夫世之人,以能思能痛者為我,以不能思不能痛者為非我,兩失之矣,能思能痛者果我乎?我本無意無念,思從何來,是則妄有緣塵,於中積聚狙習為思,非我真有是思也?我本無相無體,痛從何起?是則妄有血氣,於中假合觸覺為痛,非我真有是痛也。然則不能思不能痛者,果非我乎?爪髮不痛,手足不思,亦我也,夢中之天地萬物不思,夢中之人神鳥馱不痛,亦我也,豈可以人我異之。世之人以獨見暫見者為夢,以同見久見者為覺,亦兩失之矣,獨見暫見者果夢乎?我本無夢,蓋因陰因夜因寐,與識相緣而有是夢也,我本無覺,蓋因陽因晝因寤,與見相緣而有是覺也。然則同見久見者,果非夢乎,神之所合,亦有兩人同夢於夜者,陰陽結習,亦有天地萬物久見於夢者,豈可以覺夢異之。人與我不異,覺與夢不殊,然後知遍虛空世界,天地人物,無一物非我之真,無一物是我之已而已矣。
關尹子曰:好仁者,多夢松梧桃李,好義者,多夢兵刀金鐵,好禮者,多夢籃篡連豆,好智者,多夢江湖川澤,好信者,多夢山嶽原野,役於五行,未有不然者。然夢中或聞某事,或思某事,夢亦隨變,五行不可拘。聖人御物以心,攝心以性,則心同造化,五行亦不可拘。
抱一子曰:世人不能逃陰陽五行者,以心有所思,而役於事物也,傳日,寇莫大於陰陽,無所逃於天地之問。又日,五賊在心,施行於天。是則五賊生於陰陽,而人之所思,不著事既著物,事物不出於五行,所以為五賊所役而不能逃也。是賊也,在陽則為見,在陰則為夢,在覺為事,在夢為物,如好仁者,多夢松植之類,皆役於五行,雖役於五行,而夢中忽聞別事,忽思他事,識見變遷,則夢亦隨變,五行亦不能拘。知夢中之五行不能拘,則若事若物皆可以御而役之,而不役於事物也,不役於事物,則陰陽五行烏能為寇為賊哉。聖人御事物不以思,而以心攝心,不以念而以性,此其所以心同造化,而五行不可拘歟。
關尹子曰:汝見蛇首人身者,牛臂魚鱗者,鬼形禽翼者,汝勿怪,此怪不及夢,夢怪不及覺,有耳有目,有手有臂,怪尤矣。大言不能言,大智不能思。
抱一子曰:天不言,而日月運,四時行,天雖不言,而日月運,四時行,乃大言矣。聖人不思而得,聖人雖不思而能得,乃大智矣。今有人見夫未嘗見者,如蛇首人身之類,叉以為怪矣,不思夫形寢神息之時,忽有所夢,天地人物從何而生,從何而見,世人習慣不以為怪,細推詳研,吾之精神本自清明寧一,而化為是夢,豈不甚可怪哉,知夢為怪矣,今觀我之形,有耳有目,有手有臂,視聽動止,比之夢中所見一一有實,豈不尤可怪耶,況口之能言,心之能思,其為怪有不可勝言者矣。或日,吾道與之貌,天與之形,雖具耳目手足,反為思之不見其為有也,如是則怪可去乎?愚答曰:道甚麼或者,再舉前問愚日,大言不能言,大智不能思,或者怯然而退。
關尹子曰:有人問於我曰,爾族何氏#1,何名何字,何衣何食,何友何僕,何琴何書,何古何今?我時默然不對一字。或人叩之不已,我不得已應之曰,尚自不見我,將何為我所。
抱一子曰:人有真我,雖聖智未易自見也,人惟不能自見,故或以色求我,或以聲音求我,轉不可得而見矣,況問我以族氏名字、衣食友僕、琴書古今哉,宜乎聖人默然不對是不對也,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