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之堂也,谓王者所居,以出教令之堂也。夫王者所居,非谓王之常居也。疏家云‘明堂在国之南,丙巳之地,三里之外,七里之内,’此言虽未可以为据,然其制必凛然森严,肃然清静,王者朝诸侯、出教令之时而後居焉,而亦可以事天地、交神明於此地而无愧焉。周人祀上帝於明堂,而以文王配之者,此也。说者乃以明堂为宗庙,又为大寝,又为太学,则不待辨说而知其谬矣。惟《考工记》谓明堂五室,《大戴礼》谓明堂九室,二说不同。前代欲建明堂者,或云五室,或云九室,往往惑於二说,莫知所决而遂止。愚谓五室取五方之义也;九室则五方之外而必备四隅也。九室之制,视五室为尤备。然王者居明堂,必顺月令,信如《月令》之说,则为十二室可乎?此又不通之论也。惟朱子《明堂图》谓:‘青阳之右个乃明堂之左个,东之南即南之东;明堂之右个乃总章之左个,南之西即西之南;总章之右个乃元堂之左个,西之北即北之西;元堂之右个乃青阳之左个,北之东即东之北,但随其时之方位开门耳。太庙太室,则每时十八日居焉,古人制事多用井田遗意,此恐然也。’朱子所谓明堂,想是一个三间九架屋子者,指五方四隅,凡有九室之大略而言之也。然则朱子之说其亦有据乎?曰:汉承秦後,礼经无全书,姑以《考工记》观之,亦粗可见。《考工记》曰,周人明堂,度九尺之筵。东西九筵,为八丈一尺,言明堂之广也;南北七筵,为六丈三尺,言明堂之修也。五室,象五行之方位;有五方,则有四隅,不言可知也。夫有五方、四隅,则一堂之地,裂而为九室矣,又安得通而为一,复有九筵之广、七筵之修乎?盖明堂云者,通明之堂也,所以朝诸侯、行王政者在是,所以享上帝、配祖考者在是,非七筵、九筵之修广不能行也。五方、四隅,亦惟辨其方正。其位随王者所居之月,掌次以帷幕幄为之,以诏王居,以顺月令,以奉天道耳,亦如所谓随其时之方位开门是也。此其大略也。”又按:“齐宣王欲毁明堂,孟子曰,王欲行王政,则勿毁之矣。此又王者巡狩之地,有明堂以朝诸侯、行政教,非在国之明堂也。”
又曰:“按:《月令》迎春东郊及祠高注,引《王居明堂礼》。汉《艺文志》有《明堂阴阳》三十三篇,《明堂阴阳说》五篇。魏相每表采《易阴阳》及《明堂月令》奏之。汉有此书,今无传焉。”
右经传及诸儒所言明堂制度(《北史 李谧传》载谧著《明堂制度论》甚详)。
《孝经》:“子曰:孝莫大於严父(严,谓敬也,尊严其父),严父莫大於配天,则周公其人也(言以父配天之礼,始於周公)。昔者,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明堂,天子布政之宫。周公因祀五方上帝於明堂,乃尊文王以配之),是以四海之内,各以其职来祭(谓诸侯修其职,来助祭)。”
《月令》:“季秋上丁,命乐正入学习吹(为将飨帝也。春夏重舞,秋冬重吹也)。是月也,大飨帝。”(疏曰:“大飨与帝连文,故谓祭天。”)《诗 我将》,祀文王於明堂也:“我将我享,维羊维牛,维天其右之。仪式刑文王之典,日靖四方。伊嘏文王,既右享之。我其夙夜,畏天之威,於时保之。”
陈氏《礼书》曰:“先王之於天,尊而远之,故祀於郊,而配以祖;亲而近之,故祀於明堂,而配以父。《孝经》曰:‘孝莫大於配天。’又曰:‘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严父配天矣,又曰配上帝者,天则昊天上帝也,上帝则五帝与天也。明堂不祀昊天上帝,不可谓配天;五帝不与,不可谓配上帝。以上帝为昊天上帝邪?而《周礼》以‘旅上帝’对‘旅四望’言之,则上帝非一帝也。以明堂时祀昊天上帝邪?而《考工记》明堂有五室,则五室非一位也。《祭法》曰:‘周人喾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郑氏曰:‘、郊、祖、宗,谓祭祀以配食也。’其说以为坐五帝於堂上,以五人帝及文王配之;坐五神於庭中,以武王配之。然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谓祖宗其庙耳,非谓配於明堂也(王肃曰:“审如郑说,则经当言祖祀文王,不言宗祀也。凡言宗者,尊也。周人既祖其庙,又宗其祀。”)。《月令》之五人帝、五人神,所以配食四郊也,其与享明堂,於经无见,又况降五神於庭中,降武王以配之,岂严父之意哉?然宗祀文王,则成王矣。成王不祀武王而祀文王者,盖於是时,成王未毕丧,武王未立庙,故宗祀文王而已,此所以言周公其人也。《诗序》曰:‘《丰年》,秋冬报。’则秋报者,季秋之於明堂也;冬报者,冬至之於郊也。先明堂而後郊者,礼由内以及外也;先严父而後祖者,礼由亲以及尊也。明堂之祀,於郊为文,於庙为质。故郊扫地藁秸而已,明堂则有堂,有筵;郊特牲而已,明堂则维羊维牛。然郊有燔燎,而明堂固有升烟。汉武帝明堂礼毕,燎於堂下,古之遗制也。由汉及唐,或祠太一五帝(光武),或特祀五帝(光武、明帝),或除五帝之坐,同称昊天上帝(晋武帝时,议除明堂五帝之坐,同称昊天上帝,各设一坐而己。後又复帝位),或合祭天地(唐武后合祭天地於明堂,中宗仍之),或配以祖,或配以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