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是之谓自化。此不可以有无言,而况于意乎?此万古人心之所同也,顾自觉者寡尔。孔子曰:「天下何思何虑!」横渠之以深自病其定性未能不动,正以其学未免乎助长也。
日夜精思,横渠或未免于揠苗助长矣。慈湖谓吾心自善、自明、自神、自不动、自无体,则更不用功,不亦或至于不芸苗而忘者乎?
子思问于夫子曰:「物有形类,事有真伪,必审之,奚由?」子曰:「由乎心,心之精神是谓圣。推数究理,不以物疑;周其所察,圣人难诸!」孔子斯言见之子思子之书,世又谓之孔丛子,世罕诵习。乌虖!圣人有如此切至之诲而不载之论语,致学者求道于心外,岂不大害?简谨取而为集语,觊与我同志者,或未观孔丛子而偶见此书,庶早悟此心之即道,而不他求也。至哉,人心之灵乎!至神、至明、至刚、至健、至广、至大、至中、至正、至纯、至粹、至精,而不假外求也。
「心之精神是谓圣」,此一言最害道之甚,乃出于孔丛子。慈湖取之以为终身独到之地,又以此惑学者,非徒误己,又以误人。夸耀不尽,岂有道者气象?岂默识之学?大类《檀经》诸禅籍辞气,自不觉发出来。
虫之所以生成变化者,此也。万化万物虽自神、自灵而不自知,惟圣人自神、自灵而又自知。自知则明,明则通,通则无所不通,故四灵役于圣人。? 天地之间,非阳则阴,非阴则阳,阴阳之气虽二,而神灵之道则一。风雷电雾雨露霜雪霰雹之所以变化者,此也。羽毛鳞介
开口便说神说灵,说明说通,道无精粗,只拣精的说,非但无此理,亦能令人可厌。
先生曰:「人心何尝不正,但要改过,不必正心,一欲正心,便是起意。」
然则一欲改过,亦非一起意乎?
人性至善,人性至灵,人性至广至大、至高至明。人所自有,不待外求;人所自有,不待外学。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及其长也,无不知敬其兄。见牛觳觫,谁无不忍之心?见孺子匍匐将入井,谁无往救之心?是谓仁义之心,是谓良心,即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之心,即天地、日月、鬼神之心,人人皆有此心,而顾为庸庸逐逐、贪利禄、患得失者所熏灼。某切惜之,敢先以告,每谓教养兹邑,犹欲使举吾邑人皆为君子,况学者乎!诲之谆谆不倦,铲除气习,脱落意蔽,本心本自无恙。
虽则人之本心皆然,失其本心故不得如圣人。良知良能亦人本心固有,然天下孝弟者少,不孝弟者比比,虽以圣人有多少礼乐刑政,立多少学问思辨笃行之教,尚不能复其本体,而云不待外学者,贼夫人之甚者也。
先生首奏:陛下已自信有大道乎?舜曰:「道心」,明心即道。孔子曰:「心之精神是为圣。」孟子曰:「仁,人心也。」此心虚明无体,广大无际,日用云为,无非变化。故易曰「变化云为」,虚明泛应,如日月之光,无思无为而万物毕照。陛下已自有此有道。又圣性澹然,无所好嗜,宜清明举无失策,而犹有祸变云云者,臣恐意或微动,如云气之兴,故日月之光有不照之处。舜、禹相告,犹以精一为难,愿陛下兢兢业业,无起意。不起意则自然知柔知刚、知贤知不(省)[肖][注:据慈湖遗书改],洞见治乱之机,常清、常明,可以消天灾、弭祸乱。
大臣务引君以当道,当道者中正之路,中正则仁矣。慈湖引君以虚明无体,无思无为,果中正之路乎?果体仁之实乎?
又次言改过,圣贤之大德。近世士大夫多以改过为耻,故人亦不敢忠告。王安石本有非常之誉,诸贤兢议新法,决于去位,安石岂不动心致疑?而决策不回者,重于改过也。故其末流,小人类进,祸及国家。陛下取群臣之改过服义者表章升擢,使凡建议,不遂非饰辞,则集众智归于一是,国家何事不办,而尧、舜、禹、汤之大道复大明于今日矣。先生曩尝口奏陛下:「自信此心即大道乎?」上曰:「心即是道。」略无疑贰之色。问:「日用何如?」上曰:「止学定耳。」先生谓:「定无用学,但不起意,自然静定澄明。」上曰:「日用勿起意而已。」先生赞:「至善!至善!不起意则是非、贤否自明。」此日复奏陛下:「意念不起,已觉如太虚乎?」上曰:「是如此。」问:「贤否、是非已历历明照否?」上言:「朕已照破。」
改过不吝,非成汤之大圣不能。此未可责之安石,安石只初学术之差,遂以为是,安望其改过?故知非乃能改过也。慈湖以虚无之学自信,而于古圣贤之言亦且不信矣。改过之言,谈何容易?若宁宗误听其言,只空荡荡地,其害岂小于安石也!故曰:「无以学术杀天下后世。」
某之行年二十有八也,居太学之循理斋,时首秋入夜,斋仆以灯至,某坐于床,思先大人尝有训曰:「时复反观。」某方反观,忽觉空洞无内外、无际畔,三才万物、万化万事、幽明有无,通为一体,略无缝罅。畴昔意谓万象森罗,一理贯通而已,有象与理之分,有一与万之异;及反观后所见,元来某心体如此广大,天地有众、有形、有际畔,乃在某无际畔之中。易曰「范围天地之化」,中庸曰「发育万物」,灼(言)[然灼然!][注:据慈湖遗书改]始信人人心量皆如此广大。孔子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