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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8-泉翁大全集-明-湛若水-第65页

或失其初,而每与之明辨,如韶州讲良知良能一章,忠於阳明者至也。且不图十余年,乃有诸君今日之终合。人有因御外侮而兄弟忘其阋墙之私者,非一家之福乎?幸各示同志而为大同焉,谁敢侮之!夫出处久速,道中之一事也。故於斯道出处,苟在天地万物同体观之,则夫以决去为名高,分彼此为门墙者,与夫孔、孟汲汲皇皇,三人行必有我师者,孰为一体痛痒上起念头耶?孰为於躯壳上起念头耶?以此思之,则二事皆得其道矣。二家若以大同为公,何患斯道之不兴乎?执事以兴起斯文为心者,幸自以为功,遍告同志察见天理,真为良知,默而成之,不言而信,闇然日章焉,天下后世斯文幸甚。吾老矣,幸诸君辅吾志焉。敬启。丁酉腊月七日
答洪峻之侍御
心浑全无初,感处即初,寂与感皆心之全体也。故颜子之学只於几上念头上用功,平时只於有事而勿助勿忘,及感发时亦只如此,是谓随处体认,非待初心发乃用功也。复其见天地之心。
全放下即勿忘勿助,如此天理便见。故曰:「非全放下终难凑泊。」不放下即意必固我之私。
人心之安,固是天理。然恶人亦且安心为不善,则安与不安,亦未可凭据,到了只还在勿忘勿助之间,心得其中正时,安即是天理矣。譬如明镜,方正者乃照得本相,歪镜、尘镜安得本相?
孟子往往拈出这点真心,欲人於此生意扩充涵养。「良知良能」、「四端」诸章皆此意,这几个达字便是学、问、思、辨、行功夫。吾每引大杖逃小杖受,及因童子言易箦,以见不可徒良知而不加学问耳,非为体认之证也。
论语「居处恭」三句,正是随处体认天理也。恭、敬、忠皆天理也,随处而异名耳。吾心体认只是一段工夫,随处而见耳。恭、敬、忠皆内也,居处、执事、与人则外也,以体认为外,则不由心而以天理为外,是义外之说也。
立则见其参於前,在舆则见其倚於衡,即成性存存,与顾諟明命功同,非真有一物在前与衡而见之。此说大是。但若有物而非真有物也,其实体也。圣人之学,必先知之真,而后行之笃。中庸学、问、思、辨、笃行是也。参前倚衡,此实见也。成性明命,此实体也。故曰「夫然后行」,曰「存存」,曰「顾諟」,皆收拾此而已,不见则所行何事?今人只说不可有见,与圣训异矣。
吾四勿总箴云:如精中军,四面却敌。不存天理而先欲去人欲,如中军无主,谁与却敌?天理长一分,人欲便消一分,天理长到十分盛大处,则人欲亦便十分净尽。熟而化者为圣人。
圣人之训,皆圣人之精发於心者。故读其言,感其心,所以精我一我而执我中者在此,此与亲师友之意同,中庸所谓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之」皆谓此也,皆体认工夫也,夫何。
寄崔后渠司成
年生某启。拜违颜范十五六星霜矣,仆山野人,三百同年之相知,孰有过於执事者!三十同馆之相契,孰有过於执事者!而久别各天,执事与仆之情能乐乎?能不怅怅乎?彰德非南北往来之路,不便寄书。执事有起用之旨,前喜而不寐,冀需见於京师。及春夏至京师,而又不得一见,徒使此怀怅怅不乐。非恝然也,知执事造诣已极高明,涵养已极纯实,以为慰。想象而不可见,见象山学辨一序,已知执事之涵养造诣,已高明纯实超过象山矣,且以象山为禅。於何以为禅?以为禅也,则陆集所云於人情物理上锻炼,又每教[学]、问、思、辨、笃行求之,似未出於孔门之规矩,恐无以伏其罪。惟其客气之未除,气质之未变化,则虽以面质於象山,必无辞矣。仆昔年读书西樵山时,曾闻海内士夫,多宗象山。仆时以为观象山宇宙性分等语,皆灼见道体之言。以象山为禅,则吾不敢,以学象山而不至於禅,则吾亦不敢。盖象山之学虽非禅,而独立高处。夫道中正而已矣,高则其流之弊不得不至於禅,故一传而有慈湖,慈湖真禅者也,后人乃以为远过於象山。仆以为象山过高矣,慈湖又远过之焉。是何学也?伯夷、柳下惠皆称圣人,岂有隘与不恭者?但其稍有所偏,便不得不至於隘与不恭也。仆因言学者欲学象山,不若学明道,故於时有遵道录之编,乃中正不易之的也。若於象山则敬之而不敢非之,亦不敢学之。今吾兄以象山为禅而排之,果真自得的见以为禅乎?抑亦以文公一时以为禅,后人因以为禅,遂以为禅乎?无亦姑置之,而且学明道矣乎?学问思辨之大端也。故敢因风以为请,庶几数千里如同席语,以慰十余年怅怅不乐之怀焉,非徒致寒暄可已不已之语也,惟执事教之。昨於北都见俨山陆兄,道老兄以仆著述太多,则既闻命矣。然此类岂得已而不已者哉?临纸怅惘。不宣。丁酉腊月十八日。
答王德征
久别渴想,承手翰,以诸著述专价远及为慰。览各书,足见留心古训,不虚过日子。但古人之学所汲汲者,惟在於读书,体认涵养,以自得於己,变化气质耳。及其有得,见古人缺处,不得已而有著述,补其缺略,所谓发前圣所未发者也。若养之未深而发之太早,此伊川所以谓「横渠有苦心极力之状,而无优游自得之气。俟涵养熟后,他日自当条畅。」又谓:「古人之著述,有是言则是理明,无是言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