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化家,莫非安氏之教使之然也。然则安氏之功,讵浅浅哉!夫古者乡无道德先生,犹将合而祭之,矧有如安氏者,举而祀之,孰不曰宜。礼曰:「豺祭兽,獭祭鱼。」夫豺、獭尚知报本,而况于人乎。足下试与里中长老议之,如果能行,天爵亦将往观古礼之复焉。足下其思之,勿忽。
△答达兼善郎中书
近承赐教,知久病新愈。夫君子之仕,固欲行其志也,然事之龃龉者十常八九,欲舍而去之,不知者以为忘斯世矣。合下由进士得官二十余年,始以文字为职业,人则曰儒者也。及官风纪,屡行而屡止,孰知其志之所存乎。向谕印祝泌皇极经世说,谨装潢纳上。某尝学于临川吴先生,闻其言曰:「邵康节天人之学也,虽其子弗克传焉。蜀人张行成盖能得其彷佛。行成既没,其学又弗传矣。祝泌生于宋季,所学者风角鸟占之术,特假皇极之名张大之耳。抚州人有传其术者,覩物即知休咎,尝欲以学授予,予弗从而止。」某又尝学于太史齐公,每见公读邵子书不去手,晚岁又释外篇,令某传录。其言曰:「皇极之名,见于洪范。皇极之数,始于经世书。数非极也,特寓其数于极耳。经世书有内、外篇,内篇则因极而明数,外篇则由数以会极。某尝欲集诸家释外篇者为一书,顾未能也。」又闻国初李征君俊民、李翰林冶皆能通邵子之书,或言征君传于河南隐士荆先生,而翰林不知得于何人也。世庙在潜邸时,尝召征君问之。征君既亡,复召翰林问之。以某观之,二公不过能通其数耳,而康节之学盖未易言也。故曰:「欲知吾之学者,当于林下相从二十年,方可学也。」因合下求祝泌之书,偶言及[此] 【 偶言及[此] 据李氏钞本、适园本、徐刻本补。】
●滋溪文稿卷第二十五
杂着
○杂着
读诗疑问
三史质疑
△读诗疑问
子曰:「吾自卫反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然则二南正风不可谓之乐欤?抑兼言之欤?古者春秋教以礼、乐,所谓乐者即雅、颂之乐乎,大韶、大夏之乐乎?诗三百十一篇皆古乐章,六篇无辞者,笙诗也。然则大韶、大夏亦笙诗欤?不然,其辞何以不传于世也。当夫子自卫反鲁,时鲁哀公十一年冬也。前六十八年,鲁襄公二十九年,吴子使札来聘,请观周乐。为歌周南、召南,次歌邶、墉、卫,次歌王,歌郑,歌齐,歌豳,歌秦,歌魏,歌唐,歌陈,歌桧,然后歌小雅、大雅,歌颂终焉。由今观之,所正者独豳以下诗也,而雅、颂何尝不得其所乎?若曰左氏后出而作传,何独豳之下雅之上不得其次欤?
诗三百篇,妇人女子作者居十之三。夫以淫邪妇人而能为此,岂圣人润色之欤?不然,后世老师宿儒反有不能及者,何也?
夫郑、卫之诗,盖多淫乱之诗也。平王以下,朝廷雅正之乐歌亦岂少欤,至夫子定诗,独取郑、卫淫乱之诗,而弃宗周雅正之乐歌,何也?或曰:「平王东迁,王室衰微,不复能为祭祀朝聘之乐矣。」夫以天王之尊不能为此,而鲁诸侯之国也,独得为燕享之颂欤?
汉广之时,言文王之化及于江、汉之间,而有以变其淫乱之俗,故其出游之女,人望见之知其端庄静一,非复前日之可求矣。行露之诗,言南国之人服文王之化,有以革其前日淫乱之俗,故女子有能以礼自守,而不为强暴之所污矣。标有梅之诗,言南国被文王之化,女子知以贞静自守,惧其嫁不及时而有强暴之辱也。夫以文王之化,既能变南国前日淫乱之俗,而其妇人女子亦皆有端庄静一之德,独其男子反不能被文王之化,革其强暴之性,何也?
淇澳,卫人美武公之德。宾之初筵,武公饮酒悔过而作,抑亦武公作使人日诵于其侧以自警?皆卫诗也,一录于风,一录于小雅,一录于大雅,何也?岂声音节奏亦有丰杀廉肉之不同欤?果然,则诸侯之诗亦可谓之雅矣。
七月,周公以成王未知稼穑之艰难,故陈后稷、公刘风化之所由,使瞽朦朝夕讽诵以教之也。公刘,召、康公以成王将莅政,当戒以民事,故咏公刘之事以告之也。当成王时,召公为保,周公为师,皆作诗以戒王。今七月录于风,公刘录于雅,何也?周礼钥章氏祈年于田祖,则吹豳雅;蜡祭息老物,则吹豳颂。岂豳诗亦可为雅、为颂欤?果然,是一诗而杂三体矣,岂所谓雅、颂各得其所乎?
六月,宣王命尹吉甫帅师伐玁狁,有功而归,诗人作歌以叙其事也。采■〈艹巳〉,宣王命方叔南征蛮荆而赋其事也。江汉,宣王命召穆公平淮南之夷,诗人作诗以美之也。常武,宣王自将以伐江北之夷,诗人作诗以美之也。四诗其事略同,而六月、采■〈艹巳〉载之小雅,江汉、常武载之大雅,何也?
太史公曰:「古诗三千余篇,孔子删之,存者三百一十一篇。」是则秦火之余,诗亦为完书矣。而凡经传所引逸诗,是皆孔子所删二千七百余篇之文乎?今考之孔子之言曰:「吾自卫反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又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未尝言删诗也。至赵氏、孟子题辞,始有删诗之说。而晋世所传孔氏书序,亦言删诗为三百篇。皆出太史公之后。夫以周之列国,若滕、薛、许、蔡、邾、莒,其与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