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之下,而莫有疾怨之心。以是知天下有变,吴民必不敢为乱;以其爱上,忍訽而易使也。彼不之恤而肆其恣睢之意者,亦何心欤?
吴郡丞永康徐侯署昆山县惠政记昔永康徐公守吴郡,当武宗皇帝之末年,逆藩窃发,畿甸骚动,翠华南幸。吴,江南要郡。调兵食,城守储偫,以待乘舆之至。公不动声色,郡中宴然,公有宽大之政。先是,秩满当代,吏民上书乞留,诏以河南右参政复治郡,近世未尝有也。后迁江西左参政,官至工部侍郎。
自公去郡三十余年,冢孙丞侯,以太子家主簿出判吴郡,清廉闻于郡中。满岁,复迁今官。是时东南有倭奴之警。侯治凡海之事,防遏有法,海波不兴。会诸属县令缺,侯辄出视,所至拊循其民。近者阅月,远者一岁。民莫不怀慕之。郡之县有七,侯殆遍历其五。前年冬,至昆山,迄季春还郡。又以事数入郡,不颛居县。其所施于民,可以为吏师法者,往往可纪。
库子为县守藏,令廉则无扰;不廉,辄费不赀。当侯时,分毫无取,民乃不知为此役。白银火耗一两,折阅多至三分。侯以京库折白轻赍、凤阳马役解扛、京库盐钞、练兵义役多寡,参停取衷,定为一分。粮长解运之外,又有小差额外之征,悉令蠲除。火耗小差羡余,无虑千计,吏白以为当得者,侯无私焉。又粮长解运,官闭门默定。或贫富不相雠,富者得规免,而贫者倾其家。已定,无所复控诉。侯悉召至庭,使互相举应得等第,一夕而定,无不怗服。至于催科之害,民骈死杖下者,不可胜数。比侯之至,县庭寂然不闻鞭笞之声,而赋亦自办。又捐俸以助修学宫,及诸神祠之倾圮者,多有出于格令之外。大抵吴民赋调之繁,自昔患之。尝数更其法,而弊日生。识者以为不在于法,而患吏之不廉。吏廉矣,法虽未尽,而可以无弊。如侯之恤库役,公拨解,省火耗,蠲小差,推此类行之,民未有不苏者也。
念昔工部以仁惠拊吴,吴民至今思之。见侯之至,如公之复来也。侯继踵甘棠之迹,睹其所茇,而忍芟夷其遗民乎?诗曰:「无曰予小子,召公是似。」以此知古之封建世家,至今无不可行也。晋周访三世为益州,四十余年,功名着于宁、益。侯年方富,而寄任日隆,必能光大前烈。吾吴民之怙赖远矣。侯之还郡也,国学进士陈志道等二十四人,相与列其事,俾余记之。固以侯于吾党,恂恂然有爱人下士之风,然寔因民之志,非有私也。用以告后之为政者云。【此文参用常熟本。】
昆山县新仓兴造记昆山旧玉峰仓,在西门之外,漕挽之积在焉。每岁税入,漕卒悉至于此领兑,民间所谓西仓也。济农仓在南门之河,常平之粟在焉。岁之丰凶,以为发敛。民之所谓南仓也。县志云:「二仓,盖巡抚周文襄公所改刱云。」然济农之庾,其空已久。顷者倭奴之警,乃以城西之积归之,而济农仓遂改为玉峰仓。
鹤庆彭侯,以进士知昆山,因仓故址,加恢拓之。东至于公馆若干步,始以囷廪攒植,致郁攸之变。于是惩艾前患,兴造新仓。中为官厅,左右互列凡若干楹。一岁四十一万四千五百石之粮,悉储于此。蕞尔小县,可谓「如茨如梁,如坻如京」矣。
是役也,以民之掌税者,量其所掌之多寡,区别以赋工。以故上不费于官,而下不及于民,浃旬而役用告成。观者叹息,以侯之才敏,而吾民之易使也如是。抑古者垣窌仓庚之设,以治年之丰凶。凡万民之食,待施惠,恤艰阨,养孤老而已。国家因前代常平义仓之法,有四仓之制,而历世经纪豫备,见之纶音者,不一而足。而因仍废坠已久。彭侯承兵荒之余,诏书趣办,义不得不先公家之急。虽有爱民之心,宜亦未及乎此。而济农之名,不可以没也。是用并识之。 侯名富。为县清廉勤勚,敏于造事。即此亦可以概见矣。是岁嘉靖四十三年,岁次甲子,某月日仓成。九月某日记。
长兴县令题名记
长兴为县,始于晋太康三年,初名长城。唐武德四年、五年,为绥州、雉州。七年,复为长城。梁开平元年,为长兴。元元贞二年,县为州。洪武二年,复为县。县常为吴兴属,隋开皇、仁寿之间,一再属吾苏州。丁酉之岁,国兵克长兴,耿侯以元帅即今治开府者十余年。既灭吴,耿侯始去,而长兴复专为县。至今若干年矣。遡县之初建为长城,若干年矣;长城为长兴,又若干年矣。旧未有题名之碑。余始考图志,取洪武以来为县者列之。
呜呼!彼其受百里之命,其志亦欲以有所施于民,以不负一时之委任者,盖有矣。而文字缺轶,遂不见于后世。幸而存者,又其书之之略,可慨也。抑其传于后世者既如彼,而是非毁誉之在于当时,又岂尽出于三代直道之民哉?夫士发愤以修先圣之道,而无闻于世,则已矣。余之书此,以为后之承于前者,其任宜尔;亦非以为前人之欲求着其名氏于今也。
太仆寺新立题名记【代】
太仆寺,秦、汉皆掌舆马,天子出,奉驾上卤簿,用大驾,则执驭。然其属有龙马五监,边郡六牧,则马之事无不统焉。汉以后,官掌大抵不异。国家自洪武六年定制,独置太仆寺于滁州,始去奉车之职,而颛掌马之事。三十年,置行太仆寺。永乐初,改北平行太仆寺为北京行太仆寺。十八年,特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