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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0-震川先生集-明-归有光-第67页

成又敦饬之士,足未尝履侯之堂,而以其文请,是重侯之去也。先是,吾邑丞方侯鋐者,有吏才,后去为零陵令,小民至今思焉。余以语有成,有成不闻;则子之不闻侯之贤也,固宜。
铨曹方务得人,苟格令所至,夺而去之,不顾其民之欲与否。昔吾方侯之行也,予曰:是必复来。已而立乎境中,望侯之车马,而不来矣。今子之侯之行也,子勿复言也,子将立子之境中,望侯之车马而不来矣。
送周御史序
士之居官,非以享爵禄,操利势,使人奔走承奉之为荣;惟其所至有惠泽及于人,使其民爱戴之如父母,令名垂于无穷,此其所以为荣也。诗曰:「彼都人士,狐裘黄黄。其容不改,出言有章。行归于周,万民所望。」言君子能以道得民,民爱慕其德,咏歌其衣服容貌言语之美;其还归于周矣,而万民犹望之也。
嘉靖乙卯,侍御余姚周公,被简命来按吴中。故事,御史巡行天下郡国,率一岁还报。公满岁且去,而吏民伏阙上书愿留者数千人。诏听复留。于是几及三载,始改命提学于南畿。盖巡按御史无再岁者,其奉特旨,自国初以来,如公等比,三四人而已。公在吴,每行县还,百姓扶老携幼,填溢街巷,使车不得行。嗟乎!仕而得民之爱慕如此,可以为荣矣!
国家贡赋,仰给东南。异时承平无事,不幸遇水旱,有司犹不肯议蠲贷;而自顷岁岛夷为寇,兵兴,赋调滋繁矣。然盗踰度大海,轻行内地,数千里间,剽掠一空,岁复大旱,民嗷嗷无经宿之储。当时议者犹以国计为辞,而海上用兵,所急者财贿,闻蠲赋之语,往往相顾而笑。公独慨然上奏,尽停苏、松岁入数百万。以死伤垂尽之民,而措之衽席之上。自寇之入,人皆忧将之不选,兵之不练,赋调之不给而已。若如议者拘挛之见,非惟税无所出,将尽驱东南之民以从贼。朝廷岂徒失数百万石之赋而已哉?
昔人有言,古之大过人者,能于扰攘急迫之中,行宽大闲暇长久之政。此天下所以不测而大服也。使世之君子能持此说,夷【夷 原刻墨钉,依大全集校补。 】
狄之思,庶乎可免矣。公为政宽大不扰,受命分阃,皆先进老臣,辄裁之以法;所调天下兵聚海上,狼、广、粤、僰之人,绎络城下,无不敛戢,民不知兵行之害。此皆卓然可称者。
公去吴之明年,士大大多纪述之。而河南布政使雍里顾公,因民之志,作颂一首。以谓古诗三百篇,作者皆不自为序,而有待于卜氏之徒。故属其序于鄙野之人云。 【昆山本作周御史保障江南颂,后段小异,更有颂辞。今从常熟本。】    赠熊兵宪进秩序【代】
镜湖熊公初举进士,受命守太仓州。稍迁为吴郡别驾。寻升太仓兵备佥宪。今又奉玺书,有宪副之擢。自筮仕迄今为方面,几及一纪,官凡三迁,而不离太仓治所。太仓,旧昆山沿海之地。前代备御日本,惟庆元、澉浦、山海置戍,无言太仓者。自淮阳王建海运,则泛海之役,皆自此始。万斛之舟,云屯风飘,接于辽海,当时屹为巨镇。国家罢漕事,设两卫,百数十年间,海外无事。惟沙丁鹾户,时或跳梁,然不踰时扑灭。而三吴生聚,反依大浸以为天险。
嘉靖初,言者欲罢新建州,请置兵备分司。朝廷留州而置分司。先是浙省有水利佥宪。兼领吴中水利,今则并归于兵备。自建兵备而后.日本之患作矣,盖若有前兆焉者。寇之始至,实公为州之日也。能以承平狃习之民,而捍蚁附之众,城守之功为最;而言者欲以微文致罪。然州人爱公如父母,故夺众议而留公于吴。及秉宪节以夹,日率拊循之民,而督之以疆埸之事。威行惠孚,指麾如意。椰帆铁舰,飘忽而来,溃于南而歼于北者,谁之功也?朝廷知公声望日隆,东南之寄,无以易之,故有今日之擢。而余独以为吾民之幸焉。
天下皆言久任之利,而未有行者,盖其势有所不能也。公虽为州人所爱,即征擢以去,阖郡之民,伏阙请留,亦未有能从者。今事势相维,公乃又为郡,为宪司,屡迁而不易其地,至十数年。势位日崇,无异于为州之日。其治于民,可谓习矣。汉侍御史贾昌与州郡讨贼,岁余不克,时议遣大将发兵。李固以为发兵州郡可任,但选有勇略仁惠、能任将帅者,以为刺史太守,可责其成功。遂用张乔、祝良二人,卒平岭外。今太守无兵权,而武将不与民事。唯公兼兵民之任,李固之议,庶其在此。余论国家所以待公者,立合于古之道有二;用是深为叹息。且公内抚疮痍,外严扞御,岛夷阻隘,不能内浅,久知为寇之无利,亦将自戢矣。
余昔承乏汴省,而公今官亦系衔于汴,有先后寮寀之义。迩者屏处林隈,公不鄙夷,咨访不倦,情分日深。于公之迁,辄不自揆,用不腆之辞以为贺云。
送嘉定县令序太学生张沛,来自嘉定,道其令某侯之贤,曰:「天子有诏征侯,侯今且行矣。沛欲有所言,而未能也。愿有闻于子。」
予观古循吏传,虽异世,犹慨幕叹惜,惟恐其纪载之不详;况与之生同时,而风声相及者乎?吴为东南大都,而嘉定边海,疆土最广,号称壮县。吏是者,非强明仁恕,不足以为治。然前此数有贤令。弘治以来,庙食者多矣。今侯又贤如此,岂其地然耶?固予所慨慕而叹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