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承平之福者垂百年,而得大发于伯云。所谓能世其家业,光而大之者非耶?
同州君为人倜傥,善自娱戏。官古冯翊、西华之地,然不能为吏绳束。一旦拂衣归,从布衣野老,陆博投壶,拥女子,鼓琴鸣瑟,酣宴竟日。自伯云不为官时,常自乐也。然今之时,与许氏之上世异矣。使伯云不为官,宁能使其亲保有其乐耶?同州君虽善自娱,非其子之为官,宁终能有以自乐耶?乡人是以为君荣,而以伯云为能养志也。
嘉靖丙辰月日,为君之诞辰,盖甲子一周矣。时伯云自分直入觐。予与同县之士试于南宫者若而人,与伯云俱会于阙下。比觐罢还,而伯云亦以便道归省。众谓予不可无纪,而沈成甫、戴与政来致其请。予谓吾等方从君有乡社之乐,而伯云回首有白云之感;既为之贺,因称养志之义以慰之云。
龚裕州寿序
孔子曰:「仁者寿。」夫仁者岂能必寿哉?以其能静而得寿之理也。人生百年,以区区之形,日与外物为角。夫苟役役然驰骋眩骛于富贵之途,以其所轻累其所重,若是者虽至黄耇,其道促矣。夫苟不役役然驰骋眩骛于富贵之涂,以其所轻累其所重,若是者虽不至黄耇,其道长矣。
龚先生受命守裕州,有大夫之秩,家富田宅,有封侯之奉,银朱黼缋之华,未始异于世,而得园、绮之高焉。温淳甘膬,脭醲肥厚之养,未始异于世,而得松、乔之适焉。环湖而居,鱼鸟上下,田夫野老,歌呼而笑傲,当郡邑喧嚣之间,而得武陵桃源之趣焉。先生其不役役者欤?君子之论人取其近,先生其得仁者静而寿之理欤?
予之内弟温甫,与先生世通姻好,来请予文为祝。予尝论今世有所谓寿文者,非古之制。不过谓生于世几何耳耳,奚以文为?至论先生,乃可以着之于文而为寿者也。书以归之。
徐封君七十寿序
余往来嘉定,与其贤者游,而识子言。于是时固已奇其文,每言之于人。因遂识东楼翁,慷慨乐易人也。已而子言举京兆,计偕北上,翁实携之以行。余时遇于彭城,遂于僦车共茵而载,历齐、鲁、燕、赵二千余里,走风雪尘埃中,欢然忘其行役之疲。余盖察知翁父子有福德,享富贵者也。
其后子言登第,以天官属直内阁;寻改大宗伯属,领祠事。余至京师,每见,辄叹其议论之进。是时天子隆郊祀之礼,子言殆所谓侍祠神语,能究观方士祠官之说者矣。至语及其职事,未尝不有志于古之守道以守官者也。而东楼翁居家,日治园圃亭榭,与士大夫饮酒为乐。子言间迎至京师,则诸公贵人日来欢宴,退而莫不叹翁之贤,而又称其有子。已又得诰命推封,既贵显矣。然子言在部曹,郁有清望,议者以为兰台秘阁之选。顷以外补为郡,莫不惜之!会东楼翁方七十,子言将之荆州,过家上寿。以余游其父子间相知之素,属使为序。
夫予知子言有不释然于此行者矣。然以方刚之年,出粉署为二千石,得归荣其亲,于人子之愿,殆未易得也。吴中士大大登朝者,不为不盛,然能迨禄养,少矣;已迨禄养而至大官,益少。今惟长洲钱工部德征,位至九列,海虞严学士敏卿为馆阁,而二公之亲,皆康强无恙,得封如其子之官,此不独吴中所无,而世亦未之多见。今以子言之年与其才望,名位岂在二公之后?余以是知东楼翁之福禄盖未艾也。子言能自驰骋于文辞,其于江山故宅,云雨荒台之间,必能追踪屈、宋而上之,为南陔、白华之篇,以抒其仁孝之心。余之朽拙,何能为役?猥以斯序见属,愧而不敢辞云。
葛封君六十寿序
古之君子,仕则违亲,处则违君,二者常患于不能兼。韩退之言,欧阳詹舍其父母朝夕之养,至于京师,将有所得以为父母荣;虽其父母之心亦然。詹虽不离于其侧,其志不乐也;詹在京师,虽离于其侧,其志乐也。至王介甫,则又以为禄与位,庸夫鄙人之所待以为荣也。贤者道弸于中而襮之以艺,无禄与位以为父母寿,而父母之心亦喜无量。二公之言各有所重,而不免于偏。使为子者,有所得以归荣其父母而无离忧,具道艺之美,而有禄与位以为父母寿,岂非夫人之愿欤?虽然,二公者,盖致恨于彼之不能得者,则亦姑以此使之自慰焉耳!
葛君理卿,辞其亲试京师。有司奇其文,欲置之第一,遂举进士上第。所谓弸于中而襮于外者矣。国家之制,进士释褐,观政诸曹,其禄秩比七品,可谓有禄与位矣。君在京师逾年,赐告还家,日侍其亲,可谓有所得而无离忧者矣。君之尊人虚潜翁,少在陇亩,淳朴无外慕,于荣势非数数然者,一旦得之,亦不以为有所加;独喜其子之在侧,而以为乐也。以是知二公之言,特有所激而发,使遇虚潜翁父子,其于为人父母与为人子之情,必能极口道之矣。
君登丙辰进士,以明年四月来归。至某月日,为翁诞辰,翁于是年六十有三。友人赵君元和、张君子忠辈若干人,皆往岁与君同试南宫者也。荣君之还。征余文为虚潜翁寿。余谓如翁者,韩退之、王介甫之所欲之而不能得者也。是可以贺矣。
柳州计先生寿序
吾乡范文穆公称湘南江山奇胜,为天下第一。时公帅广右,已而移镇之蜀,有睠睠不忍去之意。而柳子厚刺柳州,乃作囚山赋,观其辞,殆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