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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晚清文选--郑振铎-第206页

遗集序
镇海鲍君景溪,重刊梁山舟先生遗集,凡诗五卷,文题跋各四卷,《直语补证》、《日贯斋途说》、《笔史》各一卷,介余友萧君敬甫乞为序。先生以善书鸣海内,逮老而名益尊。读集中与孔谷园论书诸札,及答王禹卿索书次韵三诗,词翰之精,信乎能兼美者。
然先生于诗文,以不乐为人役,不恒作,其存者皆绝去摹拟,发挥胸臆,多夷愉清旷之致。补证诸编,颇资考订,其意非以为箸述也,取自适而已。先生之论书也,谓学古不宜作意求似。又曰不可有名心在。余以为它文事亦如之,斯其品谊绝俗,所以尤不可及欤。
方先生壮时,门第科目,不难立致高位,顾乃栖迟林壑六十余载,其澹于荣势既足以愧怀禄耽宠之徒,而于文艺之名,亦若避去唯恐不远。此非蝉蜕嚣埃,遗外世务,确乎有得于中者不能然也。然卒终其身。至于今闻望日益光显,遗文旧牍,无足而走天下。昔人有言,逃名而名我随。岂扬雄氏之所谓以德为几者耶?每流览斯集,思先生之高风,未尝不爽然自失也。
频罗庵者,先生晚岁居之,因号频罗居士,并以形诸咏歌。先生尝与友人书,守家法不修佛事,则其用是自号。盖聊寄超旷之意,非有慕于浮屠氏之术云。
○汲古阁说文校勘记序
今世所行《汲古阁说文》,为毛斧季五次修改本。以毛氏刻书之精好,斧季之能读父书,何其无持守与?甚矣善述之难也。洪琴西都转,家藏未必元刂改《说文》,为斧季弟四次手校样本,光绪七年刻于淮南书局。承学之士,翕然归美。
今秋道扬州,张君乳伯以《说文校勘记》见示,乃知当日刊书时,乳伯在事,即成此记。都转以为太繁不用,仅附录两本异同于书末。余笑曰:是郑人买珠椟类也。都转奈何而有是?昔段氏据斧季手校本,为说文订,今刊于湖北书局,人宝爱之。此记详审精密,出段氏上,实治《说文》不可少之书也。因从臾乳伯亟鸠资付刊,俾得与局刻《说文》相辅而行,而序其缘起如此。后之揽斯编者,勿以为太繁而弃之不观,斯幸矣。
○宗子相先生诗集序
兴化宗子相先生,前明嘉靖七子之一也。方先生官稽勋员外郎,为严嵩所恶,有刚正不阿之节。出参闽藩,捍倭寇,有保障城社之功。迁提学副使,临郡县,敝衣蔬食,屏绝供张,以躬行范诸生,见百姓疾苦,语谆谆不能休。卒年三十六,士民会哭。为祠以祀。素丝之诗桐乡之传,人以为无多让也。余观先生志行,未尝欲以文人名,而后之人顾多称其诗。盖方其少年,才高气锐,落笔辄拔出一时,一二有气力者,相与张之,以为吾徒。结社要盟,主持夸异。而当时求名之辈,靡不奔走颠倒于声华意气之中。此有明中叶以降,士习之敝使然。如先生之成就卓卓。不以此自多,可决也。
学者苟不欲为一世士,其所自处宜何如哉!先生初与谢榛李攀龙王世贞梁有誉为五子,益徐中行吴国伦而七。榛心薄国伦,与攀龙论不合。世贞辈因力摈榛诸人集,各为五子诗,意谓与己而六,削榛于七子之列。今观先生五子诗,独首榛,无国伦,其次即列寄李顺德诗。是其为五子诗时,已当在李谢不合后,而不以一时之私废天下公论,其于友朋风谊,有足纪者。
先生十一世孙礼堂广文持集请序,因备论之。至先生诗,昔人言之详矣,故不赘。《明史·文苑传》言倭薄城,先生与主者共击退之。日本传不详其事。今集有明巡按福建御史樊献科序。言当事者既去,乃从戈矛中密与子相议战守。则主者即献科,亦足补史阙云。
○行素堂汇刻经学丛书序
经之有总集,盖自齐衡阳王钧始也。经学之有总汇也,自《五经正义》始也。迨版本既行,宋朱子临漳四经,岳氏《相台经传》,实为汇刻经学之始。元明以降,流布滋繁。圣清文教昌明,人尚经术,纳兰《通志》之编,大梁《经苑》之椠,搜罗往籍,蔚为巨观。顾于当代儒硕不一及。张金吾《续经解目录》,间涉本朝,璜川吴氏《经学丛书》,采本朝为多,犹杂厕前代。独仪征阮氏学海堂刊本,多至千数百卷,悉国朝人所自为书。足以耀儒先服古之勤,而扬昭代右文之盛,可谓美善也已!今去阮氏刊书之日,又数十年,中遭丧乱,人民流离,而弦诵不辍,鸿生代兴。将欲广缀缉以备访求,其无赖于有心人之为之欤!吴县朱君懋之,泛览博通,喜刻书。既依顾氏《汇刻书目》例,为《行素堂目睹书目》十卷,又最其所欣赏者,为《槐庐丛书》四编。近复以所刻《经学丛书》,介叶君槐生问序于余。阅之则皆国朝人所箸,自《九经古义》外,悉阮氏拜本所未及。夫阮氏之书,抉择精严,为治经者高树准的。兹朱君体仿丛书,与阮氏为书之义稍别,而搜讨勤力,意在章明国朝经学,为自来丛书所罕有。盖其托名愈尊,其用心亦于是为尤密。方今纂箸之儒,日益踵出,君务坚持此志,博观而宏纳之。他日论维持文献之功,必于君屈一指。行素之名,且与勤有汲古争烈矣。
○思益堂集序
周自{艹}先生既没之明年,哲嗣芋生大令以毁卒。其孙椿圃遭两世大丧,匍匐经营,不皇暇息。先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