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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九尾狐-清-梦花馆主-第35页

比苏州的热水船、秦淮河的荡湖船更胜十倍。我记得昔人有首诗,单赞珠江风月的美景,其诗云:
夕阳萧鼓木兰舟,西舫东船笑语稠。
  待到满江明月上,画中人在镜中收。”
绥之正讲得高兴,忽听楼下连声“客来!” 知是士诚等一班原约的朋友到了。二人即忙出房招接,果是士诚与张、李、王三位客人,阿金陪着上楼,彼此招呼,让进房中请坐。宝玉一一应酬了几句。士诚便问绥之道:“想必你来了半天了。”绥之恐他取笑,假说道:“我也刚到,怎么你们四位得能会聚了来呢?” 士诚道:“ 我本则一个人,想要早些来,走到半路,可巧遇着张、李二兄,一同到华众会去吃茶,又碰见王六兄也在那里,就坐着谈了一回,方才到此,所以略迟了些。怎么这个时候已敲过了五下钟,子青还不来呢?” 绥之道:“他与我不对,或者不来,也未可知的。”士诚道:“ 待我再写一张字条去请他。他如果不来应酬,我们以后与他绝交也好。”绥之道:“你说得狠是,就费心你写一写罢。”士诚点点头,立即把字条写好,交宝玉遣人送去。然后五人聚着闲谈,吃烟的吃烟,耍笑的耍笑。
  直到上灯过后,绥之所请的四位客人陆续都到,与士诚等均不相识,大家通名道姓,叙了一番客套。宝玉又周旋其间,无非是堂子中的常例,若在下一一叙说出来,未免重复取厌了。即此回绥之摆酒请客,一切繁文,也只好略略点缀,否则与前集书中一样,说了又说,有何趣味呢?虽未可一概而论,如《 水浒传》 中的情节,往往前后相犯;然细细读去,竟无一毫复笔,正所以见作者的力量,不愧谓为才子奇书。至于在下则东涂西抹,弗如远甚,且是节与前无异,不若删繁就简,少讲几句的为妙。
  话休烦琐。且说那请子青的鳖腿归来回覆,说:“ 朱大少勿勒屋里,老早出来格哉。字条未留勒浪,来勿来末勿晓得。” 绥之听了,向士诚说道:“如何?我原知道他不来的。这样人实在可笑得狠。”士诚道:“你不要心急,他今晚来得迟些,也未可定的。”绥之摇首道:“他既一早出来,怎么这时候还不到这里呢?我们客已齐了,等他则甚?不如就此坐席罢。”士诚未便相阻,由他吩咐摆席。不到片刻,席已摆好,绥之请众客入席叫局,众客唯唯,把局票一一写了,无非是陆昭容、沈月春等一班有名校书,与前集所载的大同小异;只有一件两样,今天摆的是双台,众人入席之后,吃过了几杯酒,即摆上两大碗鱼翅,这就是双台的名目。此时大家有些饥饿,便大嚼了一回,已经罄尽。要晓得鱼翅这样菜,其实无甚鲜味,不过他交着好运,终是他第一样上来,乘着人饥饿时候,所以都说他滋味甚佳,若把他做了压席,第一次便上蹄状,只怕蹄状倒要吃完,鱼翅便无人问鼎了。
  闲话少讲。且说众人用过了鱼翅,士诚忽向绥之问道:“你可晓得双台是那个创始的?”绥之回答不出。席间有个姓王的客人代答道:“ 我但知创始的是姓朱,名字却不记得了,不知是也不是。” 士诚道:“正是他,他叫朱渭夫,还有一个雅号,叫做‘ 要紧完’ 呢。” 绥之道:“ 你可认识他吗?”士诚道:“ 我不认识他,是子青告诉我的。他即是子青的族叔,前几年不但摆双台,而且有四双台的名色。如今弄得穷了,所以没人知晓了。”正说之间,忽闻下面人音嘈杂,楼梯上脚声碌乱,都向宝玉房间里来。门帘启处,走进一簇花蝴蝶,不先不后,共来了六位校书,带着一班大姐、娘姨,均至席间坐定,各送娇声,叫应众客。一时装水烟、拉胡琴、弹琵琶、唱京调,房中十分热闹。又接着来了四个局,也是一个样儿,俗语叫做:“寿星唱曲子———老调。”在下也不细表了。
  总之闹到十二点钟,无论时髦不时髦,纷纷散去,房内渐渐清静。绥之犹兴致勃勃,与众客高声豁拳,打了一个竹节关,足足消去二三十斤酒,彼此均有酒意。惟士诚吃得尚少,最为清醒,取出金表一看,已有一点余钟,便向宝玉要饭。宝玉又劝了几杯酒,见众客都要用饭,方唤娘姨等取饭上来。有的吃了一碗,有的吃不下了,各各起身,向绥之道谢,撤席散坐,均因时候不早,先行告辞去了。只剩绥之、士诚两人。士诚横在榻上吃过了几筒烟,见绥之醉眼模糊,有我醉欲眠之态,就说道:“我也要回去了,你可是住在此间吗?”绥之不好意思答应,诈醉三分,懒懒的答道:“待我略醒一醒,也想要回去的。” 士诚极其知趣,听他口气,明明不去的了,便辞了绥之,独自归家,不提。
  且说宝玉送过士诚,回进房中,绥之道:“我今天多吃了几杯,觉得头疼脑胀,身子疲倦的狠,此刻就想回家去睡了。” 口中虽然说着,身子却是不动,要等宝玉相留的意思。宝玉早已明白:“ 吃醉仔酒,哪哼好转去介?奴劝客气哉,就住勒间搭仔罢。” 绥之听了,犹如得着将军令一般,唯唯答应。要晓得今夜的情景,两人怎样的同睡,怎样的恩爱,怎样的欢娱,谅看官们都是内家,想也想得出,描也描得出,不须在下细说了。昔笔花生有一首七言律句,单志今夜两人之事,其诗曰:
绥绥喜得一雄狐,似漆如胶兴不孤。
  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