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杰按着层次,把一条妙计,只说半条给小山听。小山喜得眉开眼笑。东杰道:只是我计虽妙,尚有后文,非你嗣母来,说你嗣母听不成。好在这是后话,我不叫你嗣母来,你嗣母自会来找我的。你现在只把前文做去好了,小山忻忻自去。东杰等他去后,心里又想起徐女士,写一封长函,秘密托人递给徐女士。徐女士果然歇下十来天,有回信来,东杰乐得心花怒放。”寒波问道:“怎样小山的事没有说完,又讲徐女士的事呢?”散客道:“二而一,一而二,这便叫连环妙计。你别慌,让我讲下。当时东杰的快活,不是快活着徐女士肯嫁他作妾,也不是肯来担任教职,快活便是他不久要另嫁一人,嫁的是谁,就是十日前来问计的瞿小山。小山怎会娶起徐女士来?徐女士怎肯负心下嫁?一切全在东杰妙计中。所以东杰一闻此讯,乐得心花怒放。原来小山回苏州,和杨氏说知东杰妙计。杨氏心里一宽,当即飞请苏州一位姓邢的老夫子来。那人东杰老友,便是前回替东杰往昆山徐宅说亲不成的,杨氏把东杰意,告知邢先生,邢先生拍拍胸脯道:都由我包办,一定可以玉成。隔日便到昆山徐宅,向徐翁述明瞿艮山的家世,瞿小山的人品,替徐女士作伐。徐翁久闻瞿氏绅宦,家业又大,哪有不允,只是须得女儿同意,当去一问女儿,绝不反对。徐翁喜出望外,一口允承。邢先生更进一层,要求一两月内,即须过门成婚。徐翁有些迟疑,邢先生道:其中自有缘故,小山嗣母闻得小山在外荒荡,有纳妓作妾消息,因此急于替他娶一房正室,等媳妇过门,用柔情蜜意去羁縻他,让他息了邪念。徐翁道:原来如此。邢先生道:现在富室子弟,未结婚前,不免沉溺情场,等到一结婚,受阃威所迫,也就死心塌地了。我劝你不必拘疑,况且现在通行新法,像上海地方,自由恋爱,自由结婚,往往男女一认识,便发柬行礼,有的更先行交易,择吉开张。徐翁听得,面上一红,也就答应着。双方又磋商了一切茶礼仪式等,好在小节不拘,徐翁不论什么条件,邢先生百依百诺。商定回到苏州,邢先生对小山母子,一恭到地,没口子的恭喜贺喜。小山眉飞色舞,杨氏面上快活,心底酸痛,暗中洒却几点无可奈何之泪。不到两月,小山洞房花烛,贺客盈门,亲族中浮言稍息。结婚那天,东杰居然以贺客资格,欢笑其间,杨氏暗里伤心,亏得东杰百般劝慰,结婚以后,小山夫妇嗣母,同往西湖蜜月。东杰陪同游览,登山越岭,不辞劳瘁。这一月中杨氏总算不致落寞,新婚夫妇当然郎情如蜜,妾意如丝。东杰图久远计,也只有暂不顾问。蜜月期满,杨氏孕将五月,大腹膨,不能再回苏州,便进西泠医院。新夫妇回去,依计而行。不到六个月,西泠医院杨氏出院回里之时,即小山夫人新举一雄之日。这其间的蛛丝马迹,也不问可知。小山夫人睡在床上做产母,却一无痛苦。杨氏新添一孙,心中却非常悲痛,身子也老大不快。弥月汤饼受贺,瞿宅又是一番热闹。其中最起劲的,要算一位大媒邢老夫子,笑嘻嘻对徐翁一恭到地道:“恭喜恭喜,曾几何时,喜酒酒力未醒,而今又吃红蛋了。”徐翁面上一块红一块白。小山走来,邢老夫子又对他笑道:“老弟,你这样神速,怕开的是特别快车吧。”小山羞着不响。又过几天,奶妈抱一位白白胖胖的小孩,杨氏引逗着。奶妈道:“宝宝叫声好婆。”孩子小嘴一披,好像批驳奶妈的话不对。小山走来,奶妈又道:“宝宝,叫声爸爸。”小孩头颈一扭,好像不承认他爷。徐氏走来抱抱小孩,小孩哇哇大哭,更加像陌生人一般,不当他亲娘。奶妈在徐氏手中夺下,小孩便不哭了。奶妈窝着他道:“宝宝真乖,乖囡乖囡。”三人听得,心中一怔。从此以后,瞿氏族人,敢怒不敢言。虽有人明知此中玄虚,只因杨氏手中多的是钱,钱可通神,把这件事做得天衣无缝,一辈子只有暗中议论,面子上谁敢道个不字。风声传到东杰那里,东杰心中窃喜,当他电影一样。上集已完,专待接映下集,镇日守在家里,等待好消息至。果然不出所料,一天杨氏到事务所,暗暗垂泪。东杰道:“你不必告我情形,我已打从你心里走过。本来卧榻之傍,岂容人鼾。这也叫救急之策,不得不移花接木接一接。现在难关已过,你一定会的是引狼入室,无计驱狼,不知我早已安排香饵,你只要依计而行便是。”杨氏道:“你有甚么妙计?”东杰道:“附耳过来。”当下两人定下密计。杨氏道:“只是小山的心,现已倾向徐氏,如何是好?”东杰道:“经济权操在你手里,你还怕甚么!天下男女之情,惟灿灿的黄金,白白的纹银,可以买得到。你有了这两件好宝贝,怕小山的心不倾向你?你只管去依我计行。”杨氏回去,先和小山开谈判,动之以情,诱之以利,好容易把已失的一颗爱心,重复收还。收还爱心,其难实过于收还青岛,收还租界,不知费了多少唇舌,多少工夫,才得如愿以偿。爱心收还以后,简直大功靠成。况且徐女士下嫁时,和东杰先有密约。这时差不多一所房屋,契约期一面退租,一面要求出屋。只是徐女士在父母面前,有难言之隐。小山在亲族方面,处嫌疑之地。手续上又不得不借重楼东杰先生一番计划。杨氏翻翻历本,拣一天破日,便吩咐小山道:“今天你们好破口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