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马,也赚了不少钱。不过汤里来水里去,她自己爱姘小滑头拆白党,倒贴也贴却不少。还有个儿子,专在外间做流氓,惹祸,也拿娘的钱晦气,所以并没多少积蓄。本来这种欺心害理的造孽钱,怎能聚得起来。若果因以致富,皇天真没眼珠了。”金阿姐听说,打了一个冷战,没敢接她的口。看台上君如玉已出台演戏,彼此都聚精会神望着他,也没工夫再讲闲话了。金阿姐留心看如玉的戏将完场,即忙辞了叶少奶,下去候他。先看见如玉的包车夫荣生,正靠在太平门旁边看戏,忙教他:“快快拉车子点灯,你们小老板要出来了。”
荣生忙过去拉包车。金阿姐便候在后台门口。后台一班人,都已见惯金阿姐,晓得她今天候在这里,又不知替那一个拉马来了。如玉卸装出来,金阿姐对他点了点头。如玉会意,金阿姐上包车,如玉也上包车。跟着她往三太太借的小房子所在而来。到得门口,一同下车。金阿姐引他升堂入室,直进房间。如玉看她这里布置,比二少奶那边更为考究,暗赞做官人家的出手,果然与众不同。即此一间小房子,也不啻大公馆的模范呢。今天三太太艳装抹,打扮得同新娘子相仿。见他们进门,慌忙上前相迎,一笑嫣然。他两人在外间相会惯了,此刻也用不着客气,素手相携,联肩共话,更比往时在大菜馆中情形不同。
金阿姐仍袭当日二少奶那边的老套,托故先走。出门时候,连如玉的包车夫荣生,都给回头脱了。同时杨三也得消息,知道君如玉已入他的机关屋内,急忙准备出发。但那屋中的君如玉、三太太二人,此刻正情话绵绵,其乐无比。然而乐却乐在面上,两人的肚子内,各有一桩说不出的心事。三太太心知丈夫马上就要来串把戏了,暗替如玉捏着一把汗。如玉却因二少奶今儿约着他吃半夜餐,此时谅必已在小房子中等他,自己被三太太缠住,一时不得脱身,心中颇为着急。不过三太太欢喜他,却是真心。趁此时丈夫没来,所谓得过且过,权求一时的快乐,却也未为不美。如玉想爽兴此时令她称心如意了,少停自己也可以脱离这里,早去陪伴二少奶。所以两人虽各有各的心事,表面上又都十分快乐。
真的是乐极生悲,房门开处,杨三突如其来,三太太虽属同谋,但当着丈夫的面前,拥着别个男子,天良上未免有些抱歉,所以霎时间桃花面上,泛来朵朵红云,羞愧万状,难以描模如玉更惊得魂飞天外,魄散九霄。他自从偷婆娘以来,从未受过这般惊吓。皆因爱他的人,大都费了心机,耗了重金,始能得他枉顾,岂肯不预备一个万全之地,安置这位宝贝。所以数载以来,除却吴奶奶家中一次,被吴四闯破机关之外,此番乃是第二次失风,但惊恐却比第一次吃得更为利害。因他原本认得杨三,知他有财有势,不是好惹的。现在同着他太太坐在一起,猥亵之状,何堪目睹,料杨三定不甘休,不做高彩云,恐不免为李春来之续,心中怎不惊怖。但杨三并不以自己女的在别人怀中为意,先回身锁上房门,藏好钥匙,始走到床边,对他们狞笑说:“你两个人倒乐意得很,不怕难为情吗?”
又对君如玉说:“你唱戏唱到别人家的戏台上来了,我们这里,没聘过你这位名角,你私自登台,胆量倒也不小,现在有何话说?”如玉那敢开口。杨三哈哈大笑说:“好孩子,你上了台很有女儿家气派,不料下台犹带几分雌气,实在可爱。我意欲送官办你,却又很舍不得你的嫩皮肤儿受苦。若不办你,我的面子也太搁不下了。为今之计,只有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你若答应的话,我也许你同我太太相叙,彼此利益均沾,两不吃亏。倘若你不肯答应,我今儿就不能放你过去。门口外面现有着巡捕,我只消着个人唤他进来,带你进去,不教你吃十年八年外国官司,你也不晓得我的手段。你能答应的马上答应,若不答应,也马上回头我一句,限你五分钟为度。过了时候,我也不能恭候了。”
如玉被他捉住了脖子要挟,不答应势有不能,答应了又不免精神上受苦。当此无可奈何之时,惟有忍辱从命,预备暂时哄过了一朝,只消脱却樊笼,日后永不再钻他们的圈套,谅他们也不能奈何于我。杨三夫妇,果然没料到这一着,听他肯了,都不胜其喜。这夜还秘密订了条约,始放如玉出来。如玉经此一番剧创之后,始知相与女人不是容易之事。要结识大人家奶奶太太,更极危险,此刻索兴连二少奶那里,也不愿意去了。回转家中,痛定思痛,好生后悔。一连数日,没上金阿姐家去。其时恰值他有个旧识,北京某银行总理姓邓的如夫人,到上海来寻他。他一想还是邓家的不远千里而来,大有情义,自己同她相识多年,她年年必须赶到上海来寻我两三次,每每相处一二月,从未受一点意外风波,可见其人的命运甚佳,我也极该趋吉避凶,以免再蹈危机。自此之后,如玉夜夜有邓家的相伴,索兴金阿姐那里,绝迹不往。金阿姐好不恐慌,便是三太太、二少奶等,也因无端失却一个心爱之人,不免念念不忘。金阿姐恨毒如玉不过,便献议说:“某人朝三暮四,原非有情之人,相貌也不过如此,架子倒非常之大,像杀除了他,世界上没第二个美男子了。我看北京新到的花旦翡翠花,相貌并不输于君如玉,身段也极可爱,若能请他到此玩玩,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