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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珍珠舶-清-鸳湖烟水散人-第53页

金,奈因交易已就。容俟归去月余,再来与卿商议。」来香临别,又再四叮嘱,唏嘘含泪,若不胜情。赵相心下暗暗嗟呀,以为天理报应,果然半点不差。回到家里,即与冯氏说知其事。冯氏力劝赎取为妾,又与周青霞、赵云山计议,二人亦欣然相劝。其后月余,赵相到苏,果费了六十余金,竟把巧姑赎回。自此妻妾和顺,并无半句说话。每每谈及蒋云,巧姑亦咨嗟不已。后闻冯氏已生二子,巧姑亦有一女。夫妻至今犹无恙云。
第四回 穷秀才十年落魄
  词曰:
  纵抱长卿才,运也须来。只今何处觅琴台?举世漫逢青眼少,玉韫珠埋。穷达信难猜,不用伤怀。天公有意会安排。一旦齑盐辞破瓮,身近蓬莱。
  ----右调《浪淘沙》
  尝谓人生在世,富贵贫穷,无不关乎命运。那富贵的,必至骄奢,骄奢已极,势必流于贫贱。那贫贱之家,必然勤苦,勤苦之后,自生富贵。总之循环流转,都有一定之数。所以古语说得好,朱门生饿殍,白屋出公卿。然以愚意看来,则又不然。无论富贵贫贱,总要修德为主。若富贵而能修德,自应泽及子孙。所以古人曾有九世同居,三世皆为宰相。然则富贵原可以长享,若贫贱而不修德,一味怨天尤人,愤愤不足,或凯觎非分之福,或强求意外之财,岂知富贵未来,而祸已旋踵而至。那时节即欲求为贫贱,而不可得。然则居乎贫贱者,不以勤苦为难,而以不滥为贵。看官,你道为何说此一番议论?只因有一秀才,十年坎坷,偏能乐道安贫,竟得擢第春宫,联姻宦族,直到了七十岁,更有一番好运。且待敷演出来,以供那未得时的,展眉一笑。
  却说扬州府江都县,有一个旧家子弟,姓金名宣,表字集之。早岁游庠,颇有文誉。兼之诗词歌赋,无不精通。就是先达名流,亦莫不推重以为士林翘楚。单有一件毛病,恃才傲世,遇着些不通子弟,腐烂文章,他便掉首不顾。若说起举人进士,就如拾在手掌之内。所以年交二十,不肯轻易议婚。
  一日,同着几个朋友,渡江至苏,在虎丘盘桓了数日,复又泛舟直到武林,把那六桥杨柳,三竺烟霞,到处游了一遍。将整归桡,听得杭人说道,于少保墓上,祈梦最灵。即日就向于坟拜谒,题诗一律道:
  乱鸦竞噪夕阳中,为慕精诚拜谒公。
  吾国有君凭一语,神京无恙赖孤忠。
  血流西市功难泯,魂冷荒原爵始封。
  下马读碑重叹息,萧萧碧树起悲风。
  金生题毕,随又暗暗祈祷,恳求显示终身。当夜睡去,直至五更时候,始见一皂衣吏,向前稽首,持一小简以付金生。接来一看,上有四句道:
黄金翻作石,遇假却成真。
  春风三十载,桃李更蟠根。
  金生看毕,正欲扯住再问,忽见一人,把着玉杯一只,擦身经过。金生误把衣袖一拂,那只杯儿落在地上,跌得粉碎。那人大怒道:「这只玉杯,价值百金,须要偿我方休。」金生正在慌急,忽听得炮声三响,那人道:「好了,都爷将次坐堂了。我与你同去见那都爷罢。」就把衣袂扯住要走。金生死命一挣,忽然惊醒,时已东方微旭,想起梦中之事,心下转道:「我本姓金,却说道黄金翻作石。下面三句,虽不能一一详解,只这头一句,就非吉兆了。况且玉杯倾碎,亦岂有甚好处。难道我眼空一世,竟没有个龙骧凤举之日么。」转展踌蹰,十分不快,即日雇舟回去。刚欲出关,忽听得有人连声叫唤,仔细一看,却是家人寿智。惊问道:「你怎么也到这里?」寿智背了包裹,便跳过船来说道:「相公兀自不知,家中被着一伙大盗,于半夜间,明火执械,打从后门杀入,直进卧房,把那金珠细软,馨劫一空。到了次日,老相公心上一苦,遂即中风而亡。只今已是二七了。为此老孺人特着小人,前来寻问,要催相公星夜回去。」金生听罢,不觉大惊道:「离家刚只月余,谁想祸事接踵。就是被劫,也便罢了,但不知老相公的丧事,不致草草么?」寿智道:「都是老孺人料理,虽不草草,也觉不十分加厚。」金生着实痛哭了一场,连夜赶回。
  到得家里,其母石氏,又因伤感成病,卧床不起。金生昼夜号哭,侍奉汤药,不料日重一日,渐渐气喘痰升,金生看来,决难痊可,慌忙措备后事。及母丧之后,费用一空,到得出殡,就把住房典押。自此三载,终日读着几句死书。中馈既无内助,外又不谙营运,把那房屋田园,卖得罄尽,遂致栖身无所,寄寓僧房。那一年,正值秋试,宗师录科,这一名科举,是稳上有的。偏生作怪,直落在三等之末。要考遗才,又无盘费到省。连连叹息道:「宗师批阅文字,可称最有眼力,但不考我一个六等,不无遗憾。」
  且说金生有一族兄,自幼出继于谢氏,讳玄,表唤玄仲。平昔考试,不出三等之内。金生每每轻薄他是「一生不曾见贡院门首」的。谢玄仲因此衔恨。不料那一科,竟获连捷,以庶吉士考入翰林。告假荣归,一时赫奕无比。亲族馈送礼物,阗门塞户,纷纷不绝。金生免不得也把着一个柬儿拜贺,坐在厅上,自饭时等起,直至日中方才出来相见。金生未及启口,谢玄仲便微微笑道:「我只道一生难见贡院,谁想这番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