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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留东外史-清-不肖生-第234页

的人,岂少也乎哉?不过在日本替革命党争争面子,却害得我在这里悬心吊胆。索性被警察识破了,纠众来拿我,我一顿打死他几个,再一枪自杀了倒是痛快!于今陷在这里,进不得进,退不得退,不是活受罪吗?满达哥船虽然到了,能骗得过去骗不过去,还是个问题。最难过的就是这种死不死活不活的日子,我从来不曾是这样,一个心虚怯怯的。辛亥年在汉阳打仗的时候,枪林弹雨之中我独来独往,但觉得好耍。过了几年自以为有进步,怎么倒退了步?
大銮一个人在房里,一阵悔一阵恨,一阵灰心,说不尽的难过。倒在床上睡了一觉,到七点多钟,矇眬中听得开得房门响。惊醒起来,扭燃了电灯。房门开处,只见几个高等巡官进来。大銮伸手摸出手枪来,忽见老朱也跟了进来。老朱看见大銮掏手枪,连连摇头道:“这几位都是同志,不要误认了。”
进房的几人都举手向大銮行礼。大銮还礼,收了手枪。老朱随手关好了门,让众人就坐。来的和老朱共是五人,都坐下。老朱向大銮道:“这四位都是同志,在满达哥船上办事的。他们身上的衣服是船上的制服。因为蒋案发生以后,轮船、火车上稽查十分精细,只要是三十以内的人,个个都拿出像片来对。稍有些可疑的,就拘留起来,定要问个明白才放。任你如何,也难瞒哄过去。刚才和我这位姓林的朋友商量,他想了个安全的法子,把船上的制服给你穿了,一同上船去。到船上就藏起来,必不会发觉。他们四人上岸的时候,警察、侦探虽也很注意,但是只要上去也是四个人,就没事了。任他警察侦探利害,对于船上的办事人,穿了制服,决不会疑心。”大銮听了,忙起身谢那姓林的。林小槎谦逊道:“听朱君说起足下,我私心钦仰异常。莫说是同志,便是路人,也应替足下出力才是。于今是万不宜久在这里耽搁,请就换了衣服同走罢!”说完,望着同来一个年老些儿的说道:“请你脱衣服给吴先生穿罢!你穿吴先生的衣服上船,一些儿也不关事。你年纪四十多岁了,还怕警察侦探盘问你吗?”那人笑着起身,将上下衣都脱下。
大銮也将和服脱了。林小槎见了大銮的手枪,说道:“足下此去用不着这东西了,就丢在这里!”大銮道:“带在身边没要紧,利器不可以假人。到中国去也是用得着的。我们回到中国,还能离开这种生活吗?”说着嘻嘻的笑。林小槎见大銮定要带手枪,不便多说。大銮换了制服,幸长短大小都差不多,对穿衣镜照了一照,真个换了个样子。从那人手中接了帽子,齐眉戴着,拿手枪插入下衣的袋内,望去并不现形。那人将皮靴脱下来,大銮也穿了,正合脚。那人穿了大銮的和服。老朱说道:“你们四人去罢,我二人等一会上船来。”林小槎道好,携了大銮的手,开门大踏步四人同出了学校,径上满达哥船去了。等了二十来分钟,老朱才同那年老些儿的人到船上来。林小槎已将大銮藏在撂废物的舱底下,上面用箱子罐子堆着。警察、侦探做梦也没想到大銮是这般个走法。大銮从此就与日本长辞了,要想再到这里来,也不知在何年何月。
不知后事如何,且俟下章再写。
第七十二章 钞旧词聊充诀绝吟 买文凭自是谋生术
话说梅子在顺天堂养病,有春子、苏仲武、圆子、黄文汉千般人朝夕在她跟前服侍,她自己也安心调养,病体一日好似一日。光阴容易过,这日已是十二月初八日。早起春子接了她丈夫的回信,说他姨侄生田竹太郎久有求婚的意思,前回已有成议,因不得春子许可,事情便搁起来。于今生田竹太郎求婚的心还是很切。他自接了春子的信,即与生田竹太郎旧事重提。
生田竹太郎异常欣喜,已于十一月廿五日送了定礼过来。结婚之期,大约当订在明年二三月。春子看了这信,心中舒服了一半。估量梅子的病,年内必能全好,正好就此将嫁妆办好带回去。当下写回信,教梅子的父亲汇钱来。
梅子见春子接了家信并不给他看,想她母亲从来不是这样的,心中正自有些纳闷。此时黄文汉、苏仲武都还没来,圆子在旁见了,已看出梅子的心事,便留神看春子将来信放在什么所在。春子写好了回信,即将来信放在一个手提包里,这手提包原没有锁。也是合当有事,春子写好信偏要亲自送到邮局去挂号。梅子也早注意那手提包,春子一出门,梅子即教圆子偷出信来。梅子抽出来一看,才看了几句,只急得两手乱颤。圆子知道不好,一手夺了过来。梅子的脚在被卧里蹬了两下,哭道:“姐姐害死我了!”只说了这一句,便咬着牙闭着眼,只管在枕头上摇头。圆子胡乱将信看了一看,仍纳在手提包内,见梅子这般情形,也急得只有哭的工夫。想起“姐姐害死我了”这句话,自己问良心,假若不是我同她睡几夜,多方的引诱她,她一个天真未凿的闺女,如何知道会偷情?于今将她破坏了,和老苏混得如胶似漆,且受了胎,现在弄到这步田地,我一点法也不能替她设了。眼见她以后要受无穷的苦,我问心如何过得去?可怜她小孩子一样,以为我和黄文汉总有办法替她做主,从不肯露出一点抱怨的意思来。今日说出这句话,实在是知道我们靠不住了。我们活生生的将她害得这样,如何对得她住?圆子一个人坐在梅子床边,越想越觉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