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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留东外史续集-清-不肖生-第221页

还不知睡到什么时候呢。这馆子里的下女也好,晓得我有这睡早觉的脾气,也不来惊醒我。”郑绍畋道:“不来惊醒你,馆主可省一顿早点。”黎是韦道:“我在馆子里,住了一年多,吃他早点的时候不过三五次。下女也替我取了个绰号,叫做夜精。
其意是说我夜间不睡,白日不起来,熬夜熬成精了。”郑绍畋笑道:“吃午饭了,还不起来吗?”黎是韦打了一个呵欠,才慢条斯理的起来,披了和服,拍手叫下女进来收了被卧。
黎是韦洗了脸回房,说道:“我昨夜两首诗,做的很得意。”郑绍畋道:“广东朋友是谁?”黎是韦道:“我这个朋友是个很有福命的人,清高的了不得。姓方,字定之,广东番禺县的人。今年二十六岁,在上海复旦公学毕业。中国文学很好。
他家里本是科甲世家,人又生得飘逸,真是有子建般才,潘安般貌。今年正月,在广东和一个姓魏的女士结婚,结婚后一个
礼拜,就带着这位新夫人来日本度蜜月。新夫人今年二十岁,也生得修眉妙目,姿致天然,他这一对新婚夫妇在街上行走,路人无不停足注目,诧为神仙中人。我在他同乡陈志林家中遇着,把我羡慕死了,也不问他愿意不愿意,殷勤和他拉交。他夫妇两个,都倜傥极了,到我这里来过几次。又请我吃过几料理,我也请他们游览过几处名胜,并还联得有诗。可惜就在这几日,他夫妇要动身回广东去了。我不能不做两首诗送他,作个纪念。我今日要去买一方画绢来,好好的写了,裱成一个横幅,给他带回广东去,悬挂在他自己书房里,我的诗字都增光不浅。你看我这两首诗,是不是要他们这般美满的一对璧人,才够得上受我这般赞美?”
郑绍畋见他扯开抽屉,拿出一张槟榔笺来,即笑着说道:“你的诗给我看,和给你这馆子里的下女看差不多。”黎是韦笑道:“你也不要过自贬损了。”郑绍畋接过来,看那诗是两首五律。诗道:踏倦罗浮月,樱花岛上来。
绿波双鬓影,紫府各仙才。
月下调珠柱,风流赋玉台,仙姿游戏惯,只合住蓬莱。
解后论交旧,灵山合有缘。
朅来冠盖外,倾倒酒尊前。
乡梦梅花驿,闲情柳絮篇。
长途嘱珍重,春暖粤江烟。
郑绍畋看了,满心想恭维几句,只苦于想不出一句得体的
话来,勉强笑道:“真亏你一夜就做了两首。要是我,两夜一首也难做。”黎是韦见郑绍畋恭维的不得劲儿,更想不出得体的话来回答,含糊应了一句,即将诗接过来,仍收入抽屉内。
忽见房门开了,回头一看,何达武气喘气促的跑了进来。黎、郑二人都吃一吓。只见何达武把脚一跺道:“我只去迟了一步,精庐的人,全家搬走了。我追到富士见楼一问,周卜先、陈老二也逃的不知去向了。”郑绍畋哈哈笑道:“他们到底怕我们武力对付,悄悄的都搬跑了。黎是韦问道:“李镜泓搬了,门口也没贴移居的地名吗?若有信札,教邮局如何投递哩?”何达武道:“若贴有移居的地名,我也不追到富士见楼了。”黎是韦道:“你问富士见楼的帐房没有?”何达武道:“我问了,帐房说不知道搬往什么所在去了。”郑绍畋笑道:“毫无疑义,是听说我们要用武力对付,周卜先那东西多机警呢!知道众怒难犯,不如悄悄的搬跑,免得吃眼前亏。我们这几日在外面宣传的,一传十,十传百,反对派的威风还了得,不愁他周卜先不吓跑。铁脚你再去打听,看他们躲在什么地方,我们再用这法子去威吓他。这下子他们决不敢正式结婚了。老黎要听劳山牛皮的主张,就一辈子也反对他不了,上了当,还要遭人唾骂。”何达武道:“你们昨日去质问劳山牛皮,结果是怎么的呢?”郑绍畋把脸往旁边一扬,鼻孔里冷笑一声道:“还有什么质问的价值,我们的主张已经占了胜利。”黎是韦猛不防伸手将郑绍畋的口掩住道:“请闭鸟嘴,请闭鸟嘴!你这笨蛋。不是愚而好自用,简直可谓下愚不移。我昨日若不是自己稳健,几乎信了你的话,把一个好好的帮手得罪了。人家实心实意的,已经着手在那里帮我出气,我们倒把人家当坏人。”
郑绍畋避开一边说道:“劳山牛皮真是帮我们吗?”黎是韦道:“他教我用不着向你说,你信不信没有关系,他说你要
实行你的主张,尽管去实行,他不算帮忙你的,也不要你来帮忙。”郑绍畋道:“他既是实意反对周卜先,和我们的意见相同,正好通力合作的做事。我们内部先自分裂,一则减了力量,二则给人笑话。并且还怕周卜先利用我们内部闹意见实施其离间手腕。我昨日是信劳山牛皮不过。你既证实了他,不是来行缓行之计的,我的主张尽可牺牲,绝对服从劳山牛皮的计划。
你只把昨日如何证实的情形说给我听,也使我好欢喜。”黎是韦见郑绍畋这么说,便将昨日黄老三所说,周之冕受周撰奚落的话,并周之冕和黄老三谈话情形,说给郑绍畋听了。郑绍畋自是欣喜。黎是韦问何达武道:“你前日邀我入什么游乐团,这游乐团毕竟是怎么一回事?”何达武笑道:“我们这游乐团吗?这几日兴旺极了。李团长忙得不可开交。”黎是韦道:“李团长就是李锦鸡么?”何达武点头道:“那是他的绰号,他的名字叫李铁民,学问、人品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