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举,宗天使也不能以一人私见,就让了出来;不如盟主的名目,仍旧请宗天使承了。一而发信到各同盟处,知照本会基址,设在此处,以后有愿入会的,都以此处为归宿。招接一切的事,就请金将军担任了,岂不是好?”宗仁、金奎听了,也同声应允。
大家又商量了一会整顿山寨、操练兵马的事。岳忠想起谢枋得之言,就挑选了十多名年纪少壮、粗知字义的兵丁,教育起来。金奎也选了二十名彪形大汉,教他们十八般武艺。
宗仁、胡仇又耽搁了一天。到了次日,一早起来,便要辞别。金奎不便强留,就在山下置酒送行。宗仁、胡仇也不便推辞,一齐来到山下草亭之内。
宗仁便不肯入席,只立饮三杯,就要上马,因看见行酒的小厮,也都带着刑具。宗仁更耐不住,问道:“请教金将军,这班人犯了何罪,却要他带了刑具服役?”金奎道:“大使有所不知,这班都是我虏来的鞑子。因为他野心不死,恐怕他逃走去了,所以加上刑具。然而白养着他,又不值得,因此叫他服役。”宗仁道:“这个似乎过于残忍了!”金奎道:“天使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若不残忍他,他却要残忍我呢!两位此次到燕京去,留心看那鞑子待我们汉人,是怎样待法,就知道了。”宗仁此时,不及多辩。同胡仇匆匆饮过三杯,大家说声珍重,上马向北而去。在路上晓行夜宿,自不必提。
一日行至河北地方,这里久已被元兵陷落,一切居民,都改换了蒙古服式,蒙、汉竟无可分别。只有蒙古人,不同寒暑,颈上总缠着一条狐狸尾巴,因他们生长在沙漠寒冷之地,自小就用惯了这件东西。所以到了中国,虽在夏天,热的汗流浃背,他仍不肯解下。中国人向来用不惯,所以虽然改了蒙古装束,颈上却还没有这一件毛茸茸的东西。这天宗、胡二人,来到河北镇上,天已将晚,遂寻一家客寓歇下。
胡仇往外散步,偶然经过一条街上,看见围了一丛人,不知在那里看甚么。胡仇走上一步,分开众人,挨进去观看,只见两个蒙古人,按着一个汉人,在那里攒殴。胡仇正欲向前问时,那两个蒙古人已经放了手,两个人各提了一只牛蹄,扬长的去了。那个汉人,在地下爬了起来,唧唧咕咕的低声暗骂。胡仇把他打量一打量,这人却也生得身材高大,气象雄壮,只可怜已是打的遍体鳞伤了。只见他一面骂着,一面一拐一拐的向旁边一家铺子里去了。
此时围着的人,也都散开了。胡仇走到他铺子里,拱拱手道:“借问老哥,为何被这两个鞑子乱打,却不还手,难道甘心愿受的么?”那人听说,把舌头吐了一吐,道:“你这个人,敢是蛮子,初到这里来的么?”胡仇道:“在下是中国人,不是甚么‘蛮子’。可是今日初到贵地,因见你老哥被人殴打,心有不平,所以借问一声。又何必大惊小怪呢!”那人听说,站起来道:“客官既是初到此地,请里边坐吧。”胡仇也不谦让,就跟他到里间去。
那人先问了胡仇姓名,然后自陈道:“我姓周,没有名字,排行第三,因此人家都叫我周老三。又因为我开了这牛肉铺子,又叫我做牛肉老三。胡客官,你初到此地,不知此地的禁令,是以在下好意,特地招呼你一声。你方才在外边说甚么‘鞑子’,这两个字是提也提不得的。叫他们听见了,要拿去敲牙齿拔舌根呢。”胡仇道:“我不问这些,只问你为甚么被他们乱打?我来得迟,并没有看见你们起先的事,但是我看你光景,好象没有还过手,这是甚么意思?”周老三吐舌道:“还手么,你还不知这条律例!此地新定的条例:天朝人打死汉人,照例不抵命;汉人打死天朝人,就要凌迟处死。天朝人打汉人,是无罪的;汉人打了天朝人,就要充到什么乌鲁木齐、鸟里雅苏台去当苦工。你道谁还敢动手打他呢!”
胡仇满腹不平,问道:“难道你们就甘心忍受他么?”周老三道:“就不甘心也要忍受。忍受了,或者还可以望他们施点恩惠呢!”胡仇道:“这又奇了,眼见你被他打了,还有甚么恩惠?难道你方才是自家请他打的么?”
周老三道:“天下也没有肯请别人打自家的道理。因为这两位兵官,到我小店里买一斤牛肉,我因为刀子不便。”胡仇道:“怎么你开了牛肉铺子,不备刀子的呢?”周老三道:“你真是不懂事。这里的规矩,十家人共用一把刀子;倘有私置刀子的,就要抄家的呢!这一把刀子,十家人每天轮着掌管。今天恰不在我家里,所以要到今天掌管的家里去取了来,方能割剖。那两位兵官筹不得,只给了我五十文钱,就要拿了一只牛蹄去。我不合和他争论,他就动了怒,拉我到外面去打了一顿,倒把牛蹄拿了两只去,五十文也不曾给得一文。”胡仇道:“这明明是白昼横行抢劫,还望他施甚么恩惠呢?”
周老三道:“我今天受了打,并没有还手。他明天或者想得起来,还我五十文,也未可定。这不是恩惠么!”
胡仇听得一肚子气;却因为要打听他一切细情,只得按捺着无明火。又问道:“他的规矩,虽然限定十家共用一把刀,你们却很不便当,不会各人自家私置一二把么?”周老三道:“这个那里使得!这里行的是十家联保法:有一家置了私刀时,那九家便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