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随我家去,与他老人家陪个不是。太太是最好的性儿,娘儿们见了面,说笑开了,一天事全完。”毛员外说:“姑爷说的是,我明日送你们小两口儿去。等十八日早早接你们去便了。”如花把手望床上一拍说:“爹,这是何苦?还是挨骂去呀!今日要不是丫头拉着我跑的快,早打个七分死了。”伏准笑道:“娘子莫打诳语,他老人家从来不会打人。”毛氏一翻身坐起来,瞪着两双眼说:“我要撒谎,立刻生黄害汗病,一个毛孔眼儿里长一个疔,浑身的肉都零……”刚要说“掉了”二字,安人连忙把嘴一握,说:“好孩子,谁赖你,说瞎话呢!说的这等怪事不拉的誓,娘听着揪心。”员外说:“是也罢,不是也罢,别说咧!明日我送你小夫妻同去见亲家太太,认个不是,与他转转脸就是了。”如花说:“好老子!老子,你是叫我死吗?实对你们说罢,就是刀搁在脖子上,想叫我屈着心认不是去,那可不能!我这一辈子再登他老高家的门坎子,双折了腿!照直的说了罢,要真是我们老伏家的老太太,打我骂我,是该当受的;姓伏的老婆至死不能往姓高的太太跟前认忤逆去!”说着又咕咚躺下,哎呀哎呀声唤起来。安人说:“不去罢,不用又生气!”
员外拉着伏生说:“姑爷,咱们书房里坐着说话儿去。”於是来至前庭。员外说:“姑爷不要生气,小女不过是气头儿上的话,又在病中,只好过几天再去。明日贤婿回去,见了亲家太太,美言一二就是了。”伏准只得应允。这一来,不知毛氏如花回镇国府否,且听下回分晓。
第四十五、四十六回
第四十五回 弃亲寻亲备尝艰苦 失马得马总是前缘
却说伏准次日自合和堡回来,见了伏夫人,只说我到得那里怎样不依,丈人、丈母怎怎央告赔罪,我方才气平。毛氏如今病卧在床,不能走动。等他好好,一定送来陪罪。伏夫人见说、也只得罢了。
这回书不表狂生与荡女,再把那文豹曹爷明一明。通江岭别了高小姐,追踪后赶寇
云龙。一直竟奔幽燕路,挨途访问找形踪。一路细察无下落,只当他先到雁门城。只得
后面忙忙赶,心急打马紧登程。无明无夜只是走,恨不能肋生双翅会腾空。又搭着英雄
的身体重,无膘的凡马不能擎。一连走了多半月,跑伤了坐骑赴幽冥。只得徒步朝前走,
一路上难忘忠心义气的朋。想一回云龙寇公子,念一回黑面小英雄。把那些金银换钱随
身带,逢村遇店饮刘伶。遇见那修桥盖寺他也舍,还带着怜老惜幼济贫穷。遇见那投机
之人一处走,吃酒喝茶他作东。从秋走至初冬候,腰内的金银渐渐空。这日到了前安镇,
遇见那雁门关内送文的兵。彼此叙话闲谈论,文豹留心细打听。才知道总镇身病故,英
雄心内暗吃惊。思量道:“既然换了新总镇,寇贤弟必不投奔雁门城。不知他近日飘流到
那里去,却叫我天涯何处觅良朋。”这英雄,左思右想心急燥,急的他虎目纷纷泪直倾。
天晚只得寻宿店,不意走错正途程。迎面来了个推车汉,小豪杰启齿开言问一声。
“那汉子且慢走,那边是什么所在,可有店铺?”这一问声音又大,势派又猛,这个推车的乃是济南府的撅大哥,推着一车瓦盆、瓦罐,正觉费力,见曹爷挡着他的路径,就有些不自在,又听他这等一问,越发勾起他的撅气来了,那里还有工夫理他。把脑袋一歪,屁股一扭,吱吱喽喽从一边推过去了。那文豹如何忍得住?不由心中动怒,赶向前去,一伸虎爪,抓住肩头,说道:“问你一声,知不知的,何妨说句话儿?这等慢人!”谁知小爷这把抓住的时候,汉子正使力往前一推,英雄的力大,汉子站脚不住,身子一歪,说声“娘的不好”,车子又是个独轮,皮攀在肩,连人带车,只听咕咚叭嚓哗啦,瓦盆、瓦罐落地,纷纷而碎。汉子大怒,嚷叫起来,偏被那皮攀套住了脖子,躺在地下,一面扎挣,一面气的颠颠倒倒,乱嚷道:“俺又不曾招你,俺又不曾惹你,你为什么把俺推个咕碌噜子?俺这一车盆子是七八百银子买来的,你打了俺的货儿,溜溜儿的还了俺,俺便干休;你不还俺,俺也不起来了!不过你那鞘子里带着刀子呢,拔出来杀了俺罢!宰了俺罢!”曹爷见此光景,不由的怒气全消,哈哈大笑。
正然闹着,只见东北上一人乘马而来。那人扎巾箭袖,豹头环眼,面色乌黑,额下无须,身材凛凛,不住的加鞭顿辔,催马而来。那匹黑马十分眼熟,看看至近,曹爷仔细一看,就认出是自己的乌云神兽。不觉心中一动,顾不的观看汉子撒泼,扔行李,迎将上去,口中喊叫:“那人慢走!”一伸虎腕,把嚼环揪住。乌云豹见了故主,收住四蹄,咴咴乱叫。马上那人问道:“你拦我的去路,意欲何为?”曹爷说:“我问你,这匹马是从何处得来?”那人说:“我用银子买的。”曹爷说:“卖主今在何处?”那人说:“在天底下,你问我作甚?”曹爷着了急,圆睁凤目,说:“这马是我的,与我一个朋友乘坐往雁门关投亲,如何今有马无人?我要在你身上要我朋友的下落,快快说来!”那人闻言,黑面生嗔,微微冷笑道:“你未曾行诈,也该打听明白了再来。这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