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耻诉真情。老爷呀,那奴才见奴生的好……”毛氏刚然言至此,佳人坐上怒冲冲。惊堂拍破双眉皱,冷笑摇头喝一声:“恶妇不须朝下讲,本帅心中早已明!今朝是你循环到,该把从前旧案清。”高叫青衣速上楼,夹起凶徒尤监生。领命的青衣如饿虎,向前来伏侍如花尤相公。一个手来一个脚,套上萧何大五刑。一声呐喊绳收紧,自古道:十指连心彻骨疼。魂摇魄荡浑身颤,齐嚷道:“情甘认罪请松刑。”二人负痛齐开口:“大人青天在上听。毛显原是我们害。”小姐问道:“为何情?”二人复又不言语,佳人喝叫再收绳。青认答应重服侍,这一番才子佳人更苦情。拶上加撺毛氏痛,棍敲夹棍监生疼。可怜如花白玉指,皮飞肉落淌鲜红。千刁万恶难施展,只得将言吐实情。这般如此说一遍,狄知县提笔一旁录口供。这才吩咐松刑具,两个人死去活来阵阵疼。浑身乱抖堂下跪,面如金纸眼如铃。谢氏称快将佛念,蝴蝶观瞧耽怕惊。小姐眼望狄知县,有语开言问一声。
小姐说:“贵县当日判断此案,那郁氏可有口供落纸么?”狄老爷控背躬身答道:“当日毛氏所控者乃是以侍妾谋杀亲夫之词。那郁氏所诉者是有志从良,已有寒夫,未下玉镜,被鸨儿暗中卖于伏生,郁氏虽在舟中自尽,伏生不违其意,一路分床各梦,至于伏生中毒,并不知情等语。那时毛氏主仆舌剑唇枪,较争良久郁氏不能对答,似乎理亏,卑职一时不明,欲拶郁氏。郁氏小侍女李杏花情甘认罪,卑职见光景有异,正叫停刑,就遇兵部传牌到来,卑职操兵备调,暂搁此案,至今未结。乞大人明鉴。”说毕,打躬抢跪。小姐道:“贵县请起。目今此案已明,奸夫逆妇连害三人,罪不容诛,毛氏凌迟,尤光立斩,请上方剑即刻正法便了。”狄老爷道:“大人明谕,即当遵行。”当下小姐传令,命狄知县监斩。刽子手行刑,将毛氏、尤光剥了衣服,五花大绑,木驴游街,推到法场去了。可惜美貌佳人,聪明男子,若不记万恶头上那第一个字,未必落此一步收场结果,可不慎哉!
且说小姐又向谢氏吩咐,领他夫主尸首去葬。谢氏千恩万谢而去。又把蝴蝶打了三十大板,发出去交官媒发卖。传禁子江泰提出郁氏、杏花,当堂问了前情,要出玉香圆看了一看,复又交与郁氏,指明无罪,释放出来。将两个船家也开释出去。狄老爷监斩尤光、毛氏已毕,回来交令。小姐说:“本帅有一小事奉托贵县:方才郁氏莲英乃本帅昔日在野青园所定的小妾,烦贵县差人知会,与他晚间送至察院。”狄老爷连忙答应而去。小姐堂事已毕,闭了中门,进内歇息去了。
且说狄知县出了察院,回至衙中,连忙派了两个伴当、一对仆妇,去赶郁氏。那海棠在监之时,蒙那老节级江泰十分台侍,未受半点凌辱。因此感念于心,遂向杏花商议,要到他家。一则拜谢,二则求个安身之所。遂问至江家。原来那江泰自那年女儿秋月回家之后,怕高府寻找,父女暗暗搬进城来。膝下无子,就招了女婿。后来秋月生了子女,一家六七口,过的甚好。当下郁氏、杏花找到他家,老婆儿问了来历,嚷进房中。海棠、杏花表江老儿多好处,拜谢不已。母女二人还礼让坐,连忙献茶,彼此叙话。
老婆儿见了启齿开言道:“娘子们因着何事到监里?”海棠未语先长叹,遂把那已往情由讲端的。“就只可叹伏秀士,良善之人无好妻。”秋月闻听一摆手,叫:“娘子你不知。那人不是真君子,许你之言未必实。若要提起当年事,我也有一肚牢骚共委屈。高夫人耳软心活如木偶,似实如珍痛爱侄。高公子丢的真奇怪,至今想起我心疑。黎氏夫人实可怜,慈善贤良死不值。后来听得人传说,千岁遭冤身受屈。有人保奏发出去,那几天我刀搅柔肠饭懒吃。又听说京中小姐回家转,那伏生是怎背业归伏姓,少大爷量狭心粗受不得。张家结拜盟兄弟,李家盒礼认亲戚。风月窝巢十几处,月月都去送银子。行围打猎放鹰犬,掷骨摸牌与开难。戏班小旦把乾儿认,不送镯子就送衣。那里有戏那里去看,跨马乘车把架子支。忠厚长者看不起,待理不理大憨皮。狎呢恶少如骨肉,意合言投惹是非。背地里从没听见人夸个好,他那个夫人更不用提。谋占了高姓家财他该好,咱儿也有这一日。旧年听见他老爷讲,好叫我又念佛来又叹息。”江老婆儿耳重听,叫声“闺女说啥呢?”秋月用手窗外指,“我说的是当院里拴的那匹驴。”老婆儿带笑:“你别混我,好么是镇国府的那东西。”秋月说:“娘子细想他为人处,待你的好处是虚实?”海棠听罢将头点,说:“原来如此我不知。”大家房中言未了,只听得门外步轻移。
外边妇女声音说话:“郁夫人在这里么?”一面说,一面走进房中。江老婆儿与秋月认得是衙中的二位大娘,连忙起身让坐。海棠见称呼的不对,心下惊异,连忙说:“二位娘子有何见谕?”仆妇连叩了头,起身说道:“奴婢们奉老爷、夫人之命,来请郁夫人进衙更衣用饭。”海棠惨然道:“老爷、夫人何故如此?”仆妇说:“此仍平北元帅寇老爷亲口吩咐我有老爷,说夫人在野青园受过侯爷暖玉香圆之定,命我家老爷送郁夫人察院相会。特命奴婢等打轿来接。”海棠惊喜道:“这位侯爷可是江南人氏么?”伴当在帘外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