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说:“罢了,到底儿亲者还是亲。”滑氏听得心内喜,眼笑眉
开把话云。
说:“好小儿,你有本事到大来作个官儿,把你姑母接在家中孝顺奉养,就不借那畜生的光儿了。”任婆子说:这相公不愁官作,从小看大,三岁知老,你看十来岁的孩子就说的是大人话,他要没出息,我就是个忘八蛋子!”
那伏氏原是个无主意的人,今被他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心内犹疑不定,说:“若依你们这等说,我可怎么好呢?”滑氏说:“俗语说的好:成也萧何败也箫何。老任,你方才说当日不该为媒,如今还是你想个法儿与姑奶奶争过这口气来,将功折罪。”婆子说:“法儿尽有,只怕他老舍不的大大的赏我。”伏氏说:“只要你想个好主意,我将来不至落人之后,我就大大的赏你,你说要什么?”婆子伸着两个指头说:“你老赏我两个元宝,一锭金子,我就舍死忘生,作一个前部先锋,争过这一阵来,保你作个自自在在第一有福分人。就怕你老舍不的这些大赏。”伏氏说:“一锭金子,两个元宝也不算什么大事,只要你作的周全妥当,就赏你这些。”婆子闻言,满心欢喜,连忙爬在地下磕头说:“老婢子先谢赏。”滑氏说:“你起来说正经话罢,姑奶奶不是撒谎的人,定不失信。”蜂儿说:“你不放心,等我保着,且把主意说说,要是不好,赏你一顿脖子拐,也是我打。”伏氏把双眉一皱,说:“你不要混他,叫他说罢,我这回心中实实昏闷。”
婆子说:“你老不必心烦闷,我这里早把妙计想周全。不但是姑奶奶将来有结果,大
相公借此有收园。大奶奶这里诸事都方便,不用在黎氏手内讨银钱。一举两得移花计,
保管他,威风自减让兵权。”滑氏说:“到底是个什么法?”婆子说:“黎氏所仗在儿男。
只要无了小双印,他就塌了半壁天。”婆子之言还未尽,伏氏忙着吓一偏:“莫非是要将
他害,我可不从说在先。人命关天非小可,宁可胡乱混天年。”那滑氏望着婆子一努嘴,
老恶妇随机应变快非凡。忙陪笑脸说:“那里话,那孩子与我有何冤?岂可狠毒将他害,
自然我有巧机关。我从来心慈面又软,行好烧香爱向前。怎敢欺心伤人命,你老只管放
心宽。并非设计将他害,送个好处把身安。”这婆子,口内说着心内想,只见蜂儿把话言。
“任妈妈,你说了这半天,到是个什么计策?”婆子说:“每处春秋,二奶奶都是叫我浆洗衣裳,要不是大奶奶叫了我来,早就去了。等明日姑奶奶家去,我也跟了去,二奶奶一定留下我。等中秋十五那夜,合家一定庆节赏月,必有一番痛饮。等半酣,我有一种妙药,暗暗下在酒中,将二奶奶与秋月迷倒,悄悄把双印抱出来。预先说与哑叭,在后园外等着抱出来。”伏氏说:“抱到那里去?”婆子说:“咱这北边周家庄有个大财主胡员外,年过半百,膝前无子,我在那里时常走动,安人再三托我替他觅个娃娃,我应了他。凑着这个机会,就叫哑叭抱着,趁夜与他送去。他那里得了孩儿,如珍似宝,将来也掌上万贯家财,也不算难为了他。姑奶奶就把少大相公过在膝下,
那时节姑姑侄儿成母子,亲上加亲分外亲。要个贤良好媳妇,一心一计过光阴。彼
此知痛又着热,比着那庶出之儿强万分。虽然不得袭官爵,大相公才高一定跳龙门。你
老也把荣华享,夺过他那个老封君。再者那个胡员外,本是山西外路人。听说早要回家
去,只为无儿难动身。怕的是同族人等争家产,所以迟误到如今。他若是得了双印一定
走,年残怕作外丧魂。他若去了咱更好,不怕泄露免悬心。未从作事先筹算,岂肯惹火
自烧身。这本是移花接木周全计,不损阴功不害人。”滑氏听着心内喜,正中机关十二分。
连连点头夸好计:“你比那诸葛陈平谋略深。他不受伤咱得好,妙计真堪瞒鬼神。”婆子
说:“若无覆地翻天手,怎敢讨赏要金银?”蜂儿说:“此事若不此时作,到只怕树大难拔
扎住根。”伏氏听毕一夕话,摆手摇头把话云。
“说来说去,原来还是要把印哥除了。好好一个孩子,抱去给了人家,我是再舍不的。罢呀,都别说了!好歹混去,横竖他们将来不致害死我,再不要提起这话了。我今日多吃了几杯酒,坐不住了,收拾睡罢。
那滑氏与任婆、蜂儿听了此言,面面相觑。滑氏把伏准暗暗推了一把,伏准会意,望伏氏怀中一躺,说:“我的姑妈,这样好计你不依从,莫非怕我与你作儿子,不肯尽心竭力孝顺你么?我要日后负了心,就不永年!”伏氏连忙用手把他的嘴掩住说:“你这孩子说的这样怪事,不喇喇的,还不禁声!”滑氏说:“妹子,你别失了主意,错过机会,悔就晚了。你想自已哥哥的骨血亲侄作了儿子,横竖比小老婆养的强。”伏氏一面站起来,走着说:“嫂嫂这事断乎作不的哟!蜂儿点灯去罢,我要睡了。”当下伏氏过去就睡了。
那滑氏久有羡慕高府家资之意,蜂儿是盼着伏氏掌家,他好专权,任婆子是谋骗金银,三个人费了多少唇舌,都是一样的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