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把公子手中一个小银镯子摘下来与堂倌,抱起双印,两脚如飞,奔回旧路。
任守志惊慌失色回里跑,心内着急不住喊。自己暗暗骂自己:“该杀该死臭奴才!若
干的金银非儿戏,你怎不着意留神惦在怀?千里长途无盘费,只恐饿坏小婴孩。这一回去
将银找,只怕他们吞起来。我看他那般寒苦艰难样,岂有不爱这宗财?我又喑哑不能讲,
难以分析辩明白。”守志想到为难处,急的他,连喊连哭泪满腮,顺着旧路回里走,绕过
松林上山崖。坑中惊动单义士,他这里手扶柳树把头抬。
此时单守仁坑中看了出路,手拉着树枝,才要往上扒,听得哭喊之声,哑叭正走至坑边,守仁看见是他,心中大喜,招呼道:“哑叭大哥,可是丢了银子子么?不必着急,是我拾着了,在我家放着呢!快跟我取去就是了。”说着,扒上坑来。哑叭一见,倒吓了一跳。只见他浑身泥水,脸上又有血痕,光着脑袋,把纲子歪在一边,头发上粘着些败叶黄泥。听话儿是单先生模样,声音都像,就只多了只好眼。不由心内老大的惊疑,用手指着守仁右眼,不住的哈哈。守仁心下明白,叫声:“哑兄,你莫非儿见我睁开这只好眼,不敢认我么?”哑叭连连点头。单守仁遂把方才之事说了一遍,又道:“你那金银现在我家,分毫不曾动,快跟我回去。”说毕,拉着就走。那哑叭得此言,满心欢喜。
十分敬重言不尽,暗念恩德深感激。不住点头跟着走,一路打算自寻思:“这样人慢
说贫贱人家少,就是那富室财郎或也稀。不但此人是君子,大料着也是一房贤惠妻。此
恩此德当补报,我若是分财相赠定推辞。再想我边庭去找高千岁,路远途长非一时。看
看又是冬天到,出塞严寒谁不知。小公子娇生惯养肉皮嫩,冒雪搪风受不的。万一有个
好共歹,这一场千辛万苦枉奔驰。劳而无功还是小,我恩公香烟千载仗他持。再者我身
带金银走远路,倘有个不测后悔迟。我何不一举两得将恩报,就在此处把身栖。帮助义
兄成家业,抚养官人且待机。这样好人不依靠,便是糊涂心性愚。”任义士一路思量主意
定,单守仁来至家门把话题。
二人走至门外,守仁就让哑兄请先行,哑叭含笑躬身,一同走进。那平氏自从丈夫去赶哑叭,多时不见回来,又惦着未曾吃饭放心不下,那成郎又啼哭吵饿,遂把他哄着站在堂屋,呆呆的朝外望着。忽听丈夫说话,迎面一看,只见哑叭在前,一人在后,走将进来。后边那个人犹如泥母猪一般,面上泥血淋漓,三分像人,七分像鬼。再说不是丈夫,声音衣履都像;再说是他,又睁开一只好眼。平氏心内老大的惊异,仓猝之间,由不的问了一声:“你是何人,跑到我家来?”守仁哈哈笑道:“贤妻,你怎么连我也不认的了?我每日抱怨老天,只说无个报应,谁知都是我无知作孽的话,今日方知果然神佛有灵,不负好人!我因掉在坑中,怨气攻心,一怒之间就要碰死。岂意神天见怜,转祸为福。如此这般,失目复明。岂非苍天再造之德?咱夫妻快些望空叩拜!”平氏听了此言,犹如得性命一般,欢喜非常,口中只念“救苦观音、阿弥陀佛”,夫妻双双拜倒,连那五六岁的孩子也踊跃起来,跟着他父母磕头,说:“我爹爹眼可好了!哑叭放下公子,也来叩拜。拜毕平身,守仁叫平氏取出那破口袋子来,打开与哑叭看,两个元宝、一锭金子,还有几百铜钱,说:“大哥,这是你的原物,拿了去罢。”说着,照旧装上,递过来了。
哑叭含笑,摆手摇头,往后倒退。守仁不解其意,问道:“哑兄却是为何?”
任守志向前把守仁拉一把,指指心来指指天。拍拍守仁拍拍己,执手躬身面向南。
比着样子来屋里躺,回身找了个破碗端。自己嘴上比一比,复又送到守仁前。拾了根草
地下画,画的是二人对拜在平川。一边一个将头叩,香案纸马供中间。画完指与守仁看,
口内哈哈三五番。闹的守仁直了眼,不解其中就里缘。平氏参透其中意,叫声哑兄你听
言:“莫非要与夫结拜,意思要住我家园?”哑叭听见这一问,心中欢喜乐非凡。又是点
头又是拍手,又指心来又指天。不住的哼哈看平氏,单守仁醒悟含春把话言。
说:“哑兄果是此意么?”哑叭不住点头。守仁说:“你这意思,我也明白了。因我不吞你的金银,你心中感念不过,因见我家寒苦,与你结拜将此金银作营运,成个事业,鱼水相帮么?”哑叭见他越说越是,喜的他眉欢眼笑,连连点头。哈哈不已。守仁沉吟了一回,说:“大哥!我有一言,说来不要见怪。一则你不能说明这金银的来历;二则不知你是何方人氏,因何至此。你固然是一片好心,但恐其中有什么干系,岂不连累于我?”哑叭不住摇头,指天指地。守仁说:“你指天地明心,想必无甚干系。但不知这孩子是你何人?”平氏说:“等我猜猜?是大哥的儿子么?”哑叭连忙摆手。平氏说:“不然就是兄弟,想必是父母都不在了?”哑叭连连点头。守仁说:“结义同居,抚养幼弟,到也罢了。看面貌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