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窥单县,望乞大王,早有定夺。”宋江闻报,吃一大惊,唯在于面貌上不便显露,只微微低首道:“是了,本寨也全都知道了。你等回去再详探罢。”又转向戴宗道:“他等姓名,兄弟记下,俱上了功劳簿,听候升赏。”那几个报事军官拜谢一回,转身又拜了戴宗,然后去了。
且说宋江,这时因闻这消息,好不喜悦,退帐以后,忙着就遣派郭盛,将夫人王丽娘送九天玄女庙作尼姑去。临行说道:“是你无福,不能消受。”丽娘也不言不语,登车而去。合寨兄弟并各女眷全都于金沙滩上饯送一回。闲话少说,宋江于回来以后,寨里坐定,心中暗道:“俺这势力并不在小,官军有甚样本领,可来破我。”因唤着虞候去请了吴用,二人握手,一同坐下道:“军师之意,你看着这次官军应怎么制服他?”吴用说道:“俺有一计,管叫那童贯、高俅首尾不顾。”宋江问道:“是甚计策?”吴用便道:“只用间计。如今就遣派林大虎,叫苏州高二虎兴兵造反。再游说高托山,结连那盐山各寨,要铁面孔目裴宣部引着旧日军卒,由高唐东北面绕路过去,满载着金银珠宝,赠予高二虎,帮他于后路攻袭。这里就再命李逵在兰封闹一闹,官军就无论多少,也难照顾。况闻贾奕亦是个酒色之辈,再叫朱贵商知马小乙等,军势紧急时,反戈相向。这么一办,何愁那官军不破?再有一事,兄长就高悬信赏,得一州的准作州官,抢一县的任为县尹,反正那土地甚广,不是我自家东西,乐得不买,哄大家张我的势力呢。”宋江说道:“俺这心意也是如此,只是管钱谷的蒋敬,总是报穷。据说由添了各州县,倒没有从前山寨那样的富足了。如今又筹备淮南一切粮饷,应怎的设个法,可以聚财,终不然还等着万宝山采掘金矿不成?”吴用笑着道:“采掘金矿,那俱是太平之事。如今又没有本钱,用钱又急,若采掘金银时万万来不及。依弟有一个方法,适才兄长说有蠲免地赋那样的覃恩,就这机会,传下钧旨,就命由各州县首领军官,叫将那府库仓廒所有现存的钱谷,全数都运交本寨以外,再按照等级分别肥瘠,每县由黎民百姓捐钱粮,上县是白银万两,钱十万贯,米一千五百石。中县次之,下县再次之。统限以一月为期,交到本寨。各县有办事爽利尽先交足的,按照官阶,另行升赏。这么一办,比采掘金银矿岂不爽快,就是农人种地,也须是一年之后该丰收的,才有收成。这么一来,收成有多么捷便。”宋江跌着脚道:“好军师,好军师。这真是俺的子房,大汉江山全仗于你。”说着又笑,当时由险道神郁保四、小温侯吕方,特传着大王钧旨,叫掌管钱粮支出纳入的头领蒋敬,赶即与军政司的裴宣二人商议,押了公文,行知各县。果然还不到一月,将各县的民谷民食、民脂民膏一齐都辇送梁山,不在话下。
单言谭稹,那日于释出之后,见了高俅,好生惭愧。心里暗道:“丈夫要这么处世,实在违心,早知这样,不如还住在牢狱里,倒也爽脆。虽然是日日吃苦,人品倒没有缺欠。”因此心里十分抑郁,周黑子道:“兄长要不欲作官,何如就同了小弟去投金国。现今又有酒店说,耶律反专意收揽英雄、结纳好汉,我等要投了他去,岂不是好?”谭稹笑着道:“兄弟差矣。似这样卖国求荣的事,再也休提。兄长忧心不在于此,只因有一个兄弟,现在海州,俺今要投托他去,只恐这里贾兄见怪。贤弟要肯纳吾言,且在这里图个请受,小兄于明日清早急离此处。贾兄要问,贤弟就替我致谢,别无可赠,有随身带来雁翎砌就的黄金锁子甲一副。此物又名为唐狻猊,刀剑箭矢急不能透,乃金枪班教师徐宁之物。就留与贾奕兄作个纪念。”周黑子道:“兄长此去,弟不相舍。小弟要不仗兄长与贾奕那样厚,焉有这身荣耀。兄长去了,弟何能留?”谭稹安慰道:“吾等处世不要这样的儿女气,兄与贾奕留一封书,就拜上贾奕兄,若到了大营时,留神马小乙。那人是杨进部下,为人狡诈,反复无常,小兄若不是他时,有几个林冲首级也割来献功了。莫讲雷横,又什么九宫八卦阵,小兄幼时读过兵书,什么三韬六略,阴符经、孙武子,大致也省得一二。只恨小乙样样掣肘,你们要到得前敌,须防备他,倘他要反复变诈,干系很重。”说着便写书信,留与贾奕,说明了欲往海州访个朋友,又嘱告若多言语。次日也不待天明,带了行囊,备了马匹,周黑子相送。谭稹说道:“兄弟保重,后会有期。”两人于营门以外洒泪而别。
且说贾奕,这日于校场点名,见周黑子洒泪走入,手捧个大包袱,拿一封信,告贾奕道:“启禀将军,俺谭兄长今日去了。”贾奕因见他面上着甚凄惨,不知什么事,打了包袱,见是那雁翎砌就徐宁的锁子甲,展了书信,方才明白,问周黑子道:“这事你何不早说,俺也好挽留他。”周黑子洒泪:“谭兄长不叫说,洒家又有何方法?”贾奕又道:“谭兄是几时走的,约莫此时走到哪里?”周黑子道:“出陈州门,约莫也走不多远。”贾奕道:“如此我等就赶紧追去。”因命军卒备了快马,连周黑子共十余骑,一直往陈州门外,直沿着蔡河西岸一路追赶,逢人便问:可见有军官模样人过去不曾。问了数次,有一个拾粪小儿,指点说道:“俺见个骑劣马的,脸上乌黑,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