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差处,难道他也骂了?”黄氏道:“过失是诸人免不来的,我那里一些也没有。只因他不能像甥妇这般贤惠,就料得定他在那里骂了。”
庄媪叹口气道:“这个才要屈哩。那‘冤哉枉也’四个字须不是你说的。你道前日我到妹子你家里,那日日送来吃食东西,是谁叫人拿来的?那里是我媳妇,却倒就是你家胡氏甥妇的孝心。”
黄氏吃了一惊道:“姊姊你怎么说?”庄媪方才原原本本叙述出来道:“你家胡氏甥妇,先前原在上水洲,因你去淘了一番气,他心中抱着不安,那边难住,转到我这里,已有多年。只因怕你晓得,未曾通知。前日拿来的吃食物事,可怜都是他十个手指头日夜不停做出来,供奉你病人的。却还怕你知道,只说是我家媳妇拿与我吃。就是前日我到妹子那里来,也是他鼻涕眼泪的催促,我因此越发来得快。你却还疑心他要骂你,可不是场天字第一号的屈官司么?”
黄氏当下方才自知不是,泪流满面道:“妹子一向有眼无珠,如今还有何面目见我媳妇。”
庄媪便去唤顺儿出来。顺儿一包眼泪,拜伏在地。黄氏见了,去捧住顺儿的头大哭。顺儿也哭,一家合宅的人见了,都哭起来。
黄氏又握着拳头,自己乱打道:“我这样人,倒不如早些死了,也省他吃那多少的苦。”顺儿和庄媪力劝,方才住了。
立刻叫人回家唤成大来。黄氏叫他代自己拜谢媳妇。夫妻两个又一是番痛哭。从此婆媳之间,十分相安。在庄家住了十多日,一同归家。
家中几亩荒田,那里用度得来,靠成大训两个蒙童,顺儿针指上再觅些少钱来,将就过活。
那成二家中颇算富足,却被戾姑管住了,不来顾他母亲和兄嫂。戾姑笑顺儿是出过的,看他不上眼;顺儿也怪戾姑不孝,不去理他。弟兄妯娌,一宅分两院,各做人家。
戾姑没用处他的毒手,便日日把丈夫和那丫头们来打骂。一日,那丫头怨命吊死了,丫头的父亲却报了官,官府便来拿人。成二代老婆去听审,官府打得他皮开肉破,却仍旧要拘戾姑这泼妇。
顺儿劝丈夫去替他挽回,成大恨他忤逆母亲,不肯去。顺儿道:“天下的人,都是把好处感化得来的。你却不要和他一般见识才是。”
成大便央人到那官府处去求,又自己去劝原告的。原告的倒肯歇了,官府却不肯依,仍旧拘捉戾姑到衙门,拶得他十指只剩骨头,不留一些儿肉。
官府风闻得成二家大富,勒索二千两银子,少一厘也不能。成二没奈何,把田产尽数抵与一个富户叫曾于田,恰恰抵银二千两,如数送官,方得戾姑归家。
过了几时,曾家火一般来索债。成二急切没有银子,商量找几两银子,把田归与姓曾的,曾于田只肯再找一百两。成二因一时没处打算,也便肯了。当下把抵契改换兑契。
曾于田打听这产业,一半是李成大让兄弟的,恐防后来有口舌,要他一到。
成大便同兄弟去画了居间的押,把应找银两也都交割过。
正要出门,只见曾于田忽然竖起两只眼睛嚷道:“我乃李右文,曾于田是什么人,敢买我的产业!”回头对成大道:“阴司感你夫妻孝顺,因此令我回来看你。你回去紫薇树根下,自有银子,可快取来,赎我血产。那忤逆胚不必顾他。”
成大见是父亲现灵,正要开言动问,只见曾于田跌倒在地,好像睡着了。少停一回醒来,问他时,全然不晓。众人都道稀奇。却因已经成交,且自由他。
成大回家,那紫薇花树正在他的院子里。只见戾姑早率领了众妇女,来树根头掘。掘下四五尺,止有许多砖头石块,并没银子,扫兴而去。
成大见他们来掘藏,劝母亲和妻子不要走过去。等到他们掘不见银子,嘴里一路骂曾于田捣鬼去了。
黄氏便赶去看,果然只是些砖头石块,一堆儿在泥里,便走了转来。顺儿正在那里缝婆婆的衣服。直等缝毕了,方才慢慢地也走去,打一看,却见都是五两来一锭的白物,便唤一声“丈夫”,成大走过去,也见是银子。便夫妻两个搬运到了屋里。
成大不忍一个到手,去唤兄弟来,和他均分。
恰好二千一百两一个。这个赎了田,便没得再多;那个去赎田,也刚刚不少。成二隔着壁,叫家里人带两条袱来。包了那分与他的银子回去。
戾姑打开看时,却见都是些砖瓦。夫妻两个大惊,戾姑道是丈夫被哥哥作弄了,打发他到成大处去探听。
只见成大的那一半银子,还放在桌上。成二把变砖瓦的话,叙与哥哥听,成大十分怜他,指着桌上道:“你都拿了去罢。难道再变了砖瓦。”
成二谢了哥哥,又着人搬回家去。见这番果是银子,便拿到曾家要赎田。
曾于田才买得他的,那里肯便放赎。却因有李右文现灵一节奇事,不论成大与成二,只要有银子,就听他赎了去。成二心中也知感激哥哥,戾姑却仍疑心成大用诈。成二便也有些半信半疑。
到了明日,曾家遣人来说,赎田的是假银子,要到官出首。
成二夫妻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