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私议,不知商量些什么。里面丫环又来传唤,说太夫人坐在寿康堂,专候祝大爷和大姑娘入内商量要事。王禄又只得在窗槅外催请道:“祝大爷,大姑娘,我们太夫人候久了。”枝山高声道:“好妹妹,快走罢”!文宾又逼紧着喉咙道:“哥哥先请!奴家来也。”王禄推开槅子道:“祝大爷,小人前来引导。”枝山道:“管家有劳你了。”他们—行人都到里面去见这位老皇封太夫人。毕竟太夫人为什么要和他们会面呢?编书的自有补叙的必要。且说文宾下楼以后,小姐依旧扭住着王天豹不放。海棠向锦瑟盘问情由,锦瑟道:“昨夜的事我不知晓。今天大爷上楼时,乡下大姑娘还是个女子,后来不知怎么样,乡下大姑娘便自认是个男人。而且便是从前向小姐求亲的周文宾周二爷。”海棠得了消息,转身便走。秀英哭着说道:“海棠,你先禀告老太太,你说大爷欺侮我,把一个乔扮女妆的男子送上闺楼寄宿,要来陷害于我;幸而这男子是清和坊周文宾周二爷,是个正人君子,和我坐谈到天明,没有遂了大爷的心。”
海棠道:“小姐休得悲伤,待我去禀报老太太替小姐作主。”
秀英道:“你须悄悄的告诉老太太,休得使别人知晓。”海棠答应自去。再说坐在南窗看弹词的太夫人,正看到一位庄梦蝶公子乔扮着女郎,混入柳惜花小姐的闺房里面,太夫人微微的在念着唱片道:“庄梦蝶今宵乔扮一娇娃,来访佳人柳惜花。一入兰闺心欲醉,但见那金猊炉内吐烟霞。牙签玉轴排齐整,还有那古玩奇珍护碧纱。这里是云笺斑管珊瑚架,那边是银箫玉笛与铜琶。痴生此刻多艳福,宛比是桃源春泛武陵槎。”
太夫人念到这里,喃喃的自言自语道:“这位小姐的闺房倒和我们的怡云楼相仿。徼幸这公子哥儿倒被他乔装改扮混入小姐闺房,真叫做无巧不成书。恰恰海棠走来,听得太夫人这般说,便道:“老太太,你知道了么?”太夫人茫然道:“知道些什么?”海棠道:“公子哥儿乔装改扮,混入小姐闺楼。太夫人笑道:“痴婢子,这是刊在书本上的,看了自会知晓。”海棠奇怪道:“昨宵的事便会刊在书本子上么?”太夫人忙问道:“你说些什么?”海棠看了看左右无人,凑着太夫人的耳朵,忙把方才的情形禀告皇封。太夫人猛吃一惊,手中的弹词便不觉落在楼板上面。正是:
只要有缘皆是偶,果然无巧不成书。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六十回白玉无瑕传言玉女黄金有价愿作金人 兵部府中的太夫人得了婢女海棠的秘密报告,说什么周文宾乔扮女郎,被大爷骗入府中送上闺楼,在小姐房中寄宿;幸而周解元是个守礼君子,只和小姐谈了一夜的诗文,当夜没有说破自己是个男子,直到今日大爷上了闺楼方才一言道破。小姐扭住了大爷哭哭啼啼闹不休,特来报与老太太知晓,太夫人听罢猛吃一惊,不知不觉的把弹词唱本坠落在楼板上面。
海棠忙即拾起,放在桌上,太夫人道:“海棠,扶我到西楼去,看这畜生把胞妹欺侮得……”说了半句,气急败坏的说不下去。海棠道:“老太太,不须恼怒,这件事外人还没知晓。周二爷依旧女妆下楼,小姐的名誉要紧。老太太到了西楼,须得不动声色,细问根由才是道理。”太夫人微微点头,他想倒是丫环有主意,这桩事果然声张不得。太夫人正待出房,又见素琴进来,向太夫人诉说情由,竭力的替周郎辨白。他说:“周二爷乔妆改扮,不是轻薄行为,只是一时游戏,和祝枝山赌个东道罢了。现在祝枝山坐在花厅上,周二爷也在那边,女妆未卸,人家依旧道他是一个乡下大姑娘。这桩事并没破露,老太太见了大爷不要大发雷霆,闹得人人知晓。”太夫人得了这详细报告,这口气便略平了些。便由素琴、海棠拥护着,从东楼的一带房廊直达西楼。这时候,王天豹已坐在怡云楼上,左一面坐的是秀英,右一面立的是锦瑟,把他看守在楼头,不放他走。堂楼下面又传来消息,说什么祝大爷在花厅上等得焦急,专候大爷出去商量要事。王天豹道:“好妹子,放我下楼罢!祝枝山在花厅上等我。”秀英道:“不放的!若要放你,除非见了妈妈。”锦瑟眼快,已在软帘缝里瞧见太夫人颤巍巍的在那边走来,忙道:“老太太来了!”一面说一面揭起着软帘。秀英含着泪离坐相迎,王天豹待要脱逃,已来不及。太夫人且走且骂道:“畜生在那里?气死为娘的了!”王天豹硬着头皮来见亲娘。太夫人怒道:“畜生,还不跪下!”王天豹没奈何,只得在怡云楼上做一只矮脚虎了。太夫人坐下,秀英呜呜咽咽哭诉情形,太夫人道:“女儿不须哭泣,其中的情形素琴已告诉我知晓了。千不是,万不是,都是这畜生不是。”秀英哭道:“女儿好好的在楼上吹箫,再也想不到哥哥会使逮毒计陷害女儿,哎呀,妈妈啊!女儿的清白是妈妈知道的。素琴、锦瑟都可以做得女儿的证人。女儿拚着一死也好遂了哥哥的心愿。哎呀,妈妈啊!女儿就此拜别了亲娘罢!”说时,便即跪下,伏在太夫人膝上呜呜咽咽的哭。太夫人也没有了主意,向着女儿淌泪。王天豹自怨自艾,左右开弓的打着嘴巴。太夫人怜惜着女儿,痛着儿子,又怕这声名传将出去有碍兵部府中的门风,便道:“事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