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问曰:“张丞相在那里?”军士曰:“在前面亭子上饮酒。”怀玉曰:“饮甚么酒?”军士曰:“满朝官员与丞相饯行。”怀玉听罢,直到官亭边与护衙卫军言曰:“替我禀上,外面有一将特来求挂先锋印。”军士喝曰:“你是甚么样人?有甚么本领?敢来求先锋印挂。”怀玉曰:“你莫管他,只替禀上就是。”军士不答而啐之。怀玉喝曰:“狗侪,我自去见来,罕希你禀。”军士拦挡,一拳一个,打得五花六花,抱头乱窜。直抢进亭前跪下。张茂问曰:“汝何人也,敢打军士,抢入筵前?”怀玉曰:“某乃杨文广四子名怀玉也。”张茂曰:“胡说!杨文广昔年化鹤升天去了,哪讨儿子?”怀玉曰:“昔因狄太师欲谋害吾父,故吾父化鹤归家,埋名四十余年。昨闻丞相领兵出征,特命来助丞相,望乞收录。”张茂一闻文广还在,恐神宗知之,遣来夺了元帅之印,遂大怒曰:“欺君罔上贼子!该死该死!诈死三朝不出,即受万刃之诛,犹有余辜。待明日奏圣上,先诛此贼,然后出征。”喝令左右将怀玉绑缚,推出枭首。众官劝曰:“丞相息怒。他既是杨府子弟,必能战斗。不如带往军中,令他出阵。若能擒军斩将,以功赎罪,饶他一死。如不能为,斩之未迟。”张茂曰:“他正恃是杨府子弟,故敢如此逞凶,擅打军土,抢入军围,有犯军令。然又欺藐我等,情实难容,怎生饶得!”众官苦劝曰:“丞相才出兵,先斩本国之人,其兆甚为不美。”张茂遂曰:“看列位大人份上,饶汝之死。”令左右休放,带到行营听用。众官各散。是日天晚,张茂命军士扎寨歇息,来日起行。
却说周王乃神宗亲弟,立朝正直无偏。是日正出西门围猎,见一起人短叹长吁,唧唧哝哝而来。周王命人唤近前来问之。那干人跪下言曰:“杨文广诈死在家,生有一子,勇不可挡。今竟到张丞相处求挂先锋印。张丞相大怒,说他不应抢围,有犯军令,喝军士绑缚推出斩首。”周王听罢,大惊问曰:“斩了没有?”那人曰:“众官苦劝,方免了。只恐散去,晚间斩之。”周王令众人起去,心下忖道;“张茂怎能出征?日前我已欲奏圣上,别选良将领兵,未得其人。今他正宜招募英雄克敌,缘何有此等勇猛之士,又欲斩之?想必听得文广未死,怕来夺了他的兵权,故先斩此子。明日复奏文广诈死欺君,激怒圣上斩他。此贼必是此意。”乃慌忙策马往官亭来看。时已黄昏,只见数十人绑一后生推出来砍。那后生大叫曰:“你今砍我,我得何罪?”周王骤马向前,喝散军士,令从人解了绑缚,问曰:“汝是谁?张茂因何斩汝?”怀玉一一诉其情由。周王曰:“你乃我家之甥,我若不来,好冤屈也。”于是将从人之马与怀玉乘之,带到府中歇息。次日以其事进奏神宗。神宗曰:“杨府之将,人人英勇,历历可考。张卿何不用之,反行诛戮?”周王奏曰:“臣逆料张茂之心,恐陛下知文广未丧,宣来代他行军,夺了兵权,故先斩却怀玉而复奏文广诈死不出,欺君罔上,激怒陛下斩之。”神宗曰:“恐张茂未便有是心。”周王曰:“嫉贤妒能,常人之情,大抵然也。陛下何以不信?少顷张茂来奏,此段情节便见之矣。”不提。
文广领兵征李王
却说张茂那晚写了表,次早复转入朝进奏神宗,神宗不览其表,传旨宣入,问曰:“卿昨出兵,今复来奏,却有何事?”张茂曰:“杨文广诈死欺君,拟罪应斩。杨怀玉擅打军士,抢入军围,罪亦该死。”神宗曰:“文广诈死,虽有欺君之罪,闻朕有难,命子效劳,此志可取。若加重刑,天理人情俱不顺矣。怀玉来求先锋之印,勇敢可取,卿宜录用。彼纵有罪,带到行营,令其出阵。无能立功,斩之未为晚也。”张茂被帝说了一篇,自觉其非,遂跪下奏曰:“臣该万死,愿纳还帅印。臣不敢领。”神宗曰:“卿受无妨,推辞则甚。”张茂又辞,周王乘机又奏曰:“张丞相既再三不领,乞陛下宣文广代之。”神宗允奏,遂降旨,宣文广入朝,领兵征番。
文广接旨,自绑缚入朝待罪。神宗命释缚,冠带升殿。文广升殿,叩头谢恩奏曰:“蒙陛下不杀之恩,千载难忘。”神宗曰:“今新罗国举众犯边甚急,特命贤卿为帅,统兵前去征剿,不知谁可作先锋?”文广曰:“臣之子可也。”神宗曰:“闻卿昔日征蛮乃是父子,今日征番又是父子。正谚所云‘临阵无如子父兵’是也。但卿宜用心调遣军兵,无负朕之所命。”文广领旨,遂拜辞神宗,即统兵整顿起行。有诗为证:
气吞胡羯忠悬日,志定山河怒触天。
威制贼徒潜社鼠,心怀王室熄狼烟。
却说文广领了元帅之印,叩首辞帝。是日竟出演武场中点兵。既到演武场中坐定,众将参见礼毕,乃曰:“此去征番,有谁敢挂先锋印?”杨怀玉向前言曰:“不肖愿领。”正欲挂之,只见从人中走出一人,大声叫曰:“只有你杨门中人挂得先锋印,偏我外姓人便不能挂印耶?”怀玉喝曰:“汝名甚?敢来争印!”那人笑曰:“小子犹不知老胡名姓,某乃驾上带刀指挥胡富是也。”怀玉曰:“指挥不指挥,欲挂此先锋印,须在军前比试。”胡富怒曰:“小子敢倚父势欺我!”遂跃马出阵,与怀玉斗了十合,被怀玉将红锦套索套倒其马,胡富遂落坠